他捋了捋山羊胡子,有了别想。
“听我五儿子说,你们给的赏钱很是不少,那我姑且卖个人情。”
“想探听妖魔两界的消息,不如去一趟三十里外的巾州城,那家茶楼里兴许会有。”
姬扬心有疑虑。
“舍近求远,反而还能找到?”
山羊胡子摆摆手,凑近了让他们看自己的眼睛。
“我这是人眼,拿蜡烛照也圆圆正正。”
“巾州那家二吊茶楼的掌柜,可是个妖精!”
师徒二人一路寻过去,大致猜到了几分。
人想买到妖界的消息,得去找恨死对家的妖怪探听。 他们没预料到找宫雾的事会拖沓至此,都隐隐生了躁意。
按小雾的体质,死了也能活过来。
可他们怕她受苦,怕她挨饿受冻,过得不好。
临走之前,涂栩心写了信笺,装竹筒里交给豹子衔回去传话。
这一路想来会漫长许多,谷里诸位只怕都在跟着担心。
转日到了巾州城,此处车马稀少,人烟稀疏,比有些村镇都来得冷清。
姬扬先一步找到二吊茶楼,还未寻至掌柜在哪,便察觉到极浓郁的一阵妖气。
“你找谁?”
青年猛一回头,有灰发女人懒洋洋地看他。
虽仍是女人容貌,可无论是倚墙姿态,还是眼珠转动的方式,都像极了一头野狼。
姬扬第一次同妖异对话,绷着警戒感两三句问了。
恰在此时,涂栩心也找了过来,被妖气震得一退,看向姬扬时很是担心。
“要内界密钥是吧。”狼妖转回柜台里,寻来了纸笔道:“买三送一,一共三百黄金,概不还价。”
“你这是抢呢?!”涂栩心急道:“谁要那么多,我们就要九尾旗下河草野那一段的妖界密钥,一百金我还得想法子硬凑!”
“不行。”灰发女人一呲牙,瞳孔隐隐在变:“不买就出去。”
“再多说几句,我现在就叫我丈夫来剁了你们和饺子馅!”
涂栩心也是急了,一把拽走姬扬,同他找了角落另行商议。
“咱两打得过她,但是不知道她丈夫功力怎么样。”
“不行,”姬扬看向二吊茶楼的匾额:“今日就算能设法逼问到答案,跟茶楼结仇,今后全国消息都难以探听。”
“有了,不如这样。”青年脑子转得很快:“我们画幅丹青,问问她见过宫雾没有。”
“她不一定还留在妖界里,万一仅仅是途径那里,但气息断在入口处呢?”
涂栩心从行囊里掏出纸笔,有些犹豫:“为师没有教过你丹青之法,就怕画个四不像出来……”
姬扬已铺纸沾墨,悬着手腕细细绘来。
他用笔清隽,绘图时不经思索,仿佛记忆能定在眼前,照着临摹便是。
勾勒少女眉眼时,笔下好似灵气凝结,寥寥几笔便已画得栩栩如生。
自幼同生,亲如兄妹,十几年的信赖熟悉全都落在纸间,旁人也能一眼识出情谊之深。
涂栩心看了许久。
“画太漂亮就不像了。”
姬扬一收腕,自己也看了片刻。
“她不就长这样子吗?” 涂栩心有点糊涂:“她在你眼里长这样子吗?”
姬扬反问:“她在你眼里什么样?”
“有点笨笨的小鹌鹑。”涂栩心如是回忆:“很听话,心思单纯,倒没有画里这么轻灵温柔——哎哎,你走什么!!我照实说不行吗!!”
姬扬走得虽快,手里仍平稳顾着画。
他未察觉到自己对这画的额外怜惜。
如果墨翻笔误,青年必然会微微皱眉,把书画一烧了之,顿笔重绘。
宫雾性子偶有潦草疏忽,他看得可爱,总会悄声护着。
从小到大,一面反省着会不会太护着了一些,又习惯性宠得更深。
画上少女笑得活泼可爱,姬扬低看一眼,微不可见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