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
“1。”
格子言说一不二,按着床垫站了起来,开始往匡放房间衣柜的方向挪步。
匡放对穿搭不是很讲究,颜色上款式上,能穿就行,他的随性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匡晟散养的功劳。
可匡放的衣服数量并不少,并且衣帽间还挺大。
衣帽间里当然也安了照明灯,可与卧室之间的隔档是浅灰色的玻璃,一开灯,先不说卧室会不会被照亮,匡放肯定会被烦到——格子言并不敢保证匡放六亲不认的起床气会不会伤害自己,总之赵想成是替大家冲在前阵挨过拳脚的。
格子言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用五指捂住灯光,只借着指缝里漏出来的那点光线,扒开衣柜寻找。
打开衣柜的那一刹那,格子言心底里莫名的心虚。
怎么挺像偷窃……
但衬衫得熨过后才能穿,格子言忍受不了将皱巴巴的衣服穿在身上,匡放的衣服很有可能是皱巴巴的。
匡放也在他睡觉的时候造访过他家里的冰箱。
格子言变得坦然自若起来。
格子言挨着察看了几个柜子,没发现衬衫,倒是被几件胸前印花丑到爆炸的卫衣给丑得无语凝噎。
最后一个柜子,好几件白衬衫整整齐齐挂在铝管上。
没想到居然是挂着的。
只是尺码好像都挺大的,匡放是个宽肩,他并不壮,骨架生得跟秀场上的模特一样,哪怕是穿西装,也不会令人觉得他是小孩偷穿大人衣裳。
格子言踮着脚,一件件翻查衣领内的尺码,艰难地使用手机电筒那微弱的光线照上去,企图寻到一件自己能穿的。
他鼻尖上难得冒出汗粒,眼镜直往下滑。
卧室漆黑,只他身处的地方,一团光线久久不散。
床上被子被掀开,人坐了起来,格子言都还没有任何即将要觉察到的迹象。
直到匡放宽阔的肩自他身后出现,男生的影子将格子言的影子拢进怀中。
格子言这时才察觉,他清了清嗓子,转身,还是平日一派冷静淡定的表情,语气也没变,“晟叔给我开的门,我想找你借一件白衬衫,我叫过你了,但你睡得很熟,我还要提前去学校试音,赶时间,所以……”
他的声音在抬眼与匡放对视上时,乍然消失,像是轰隆轰隆运作个不停的机器突兀地被按下关机键。
匡放右耳钉只是一小颗银色方块,在手机光线下时不时闪烁冷冷的银光,跟他本人一样锋芒毕露,棱角分明。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格子言,耷拉着眼睛,像是醒了,像是还在睡着。
格子言迅速把手机电筒给关掉,眼前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听见自己正在急促呼吸着。
他知道,他确实连匡放的一拳头都挨不下来。
“那个,抱歉,我……”格子言舔了舔嘴唇,开口说道。
只是话未完全说出口,正前方高大的身躯直接扑向他,对方身上青春年少的荷尔蒙气息以及素日给人危险感觉的气息一起朝他扑来。 格子言猝不及防,毫无防备,连连后退,被压得直接倒在衣柜旁边一把堆满了秋冬衣服的沙发椅里面,他前后被夹击得严严实实,别说挣扎,他能维持正常的呼吸就已经很不容易。
“小偷,要罚。”
匡放含糊不清地说着,接着一口咬在格子言的脸上。
“嘶——”
“匡放!”格子言试图推开对方,手掌还没碰到匡放,就被攥着手腕按到头顶,他完全看不见匡放的脸,更别提表情,只是动物本能让他在面临体力体型都对自己可以造成降维打击的对象时,汗毛倒立。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变成女生,但还是短发,像你现在这样,我抱你,你好软,好香,让我好硬。”匡放刚醒,嗓音沙哑得连吐字都不太清晰,含混着像野兽进食前分泌了过多的唾液所致,他也有可能根本没醒,格子言也不知道,他听着匡放说话,不怎么敢动,怕匡放真对自己动起手来。
格子言越听越不可置信,他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他冷清的五官浮上一层愠色,脸颊晕了一层淡淡的红。只是环境太黑,压在他身上的人也看不见。
“公主,公主,你做梦有没有梦到过我?”匡放赖在格子言身上,之前紧绷的身体瘫软下来,却贴着格子言贴得更加严丝合缝。
格子言立马就知道匡放这是醒了,并且连发起床气的流程也走完了。
“能起来吗?”格子言推了把匡放的肩膀,“我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格子言这么一说,匡放立刻就从格子言身上爬了起来。
脚步声响起,接着衣帽间的灯骤然亮了,乍然出现的明亮使格子言的眼睛不由自主闭了起来。
匡放重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闭着眼睛的少年。
格子言比之前长开了不少,匡放不知道用“长开了”这么形容格子言合不合适。
小时候,直至到初中,格子言都还只是小孩的五官,秀气,精致,像橱窗里捏得恰到好处的脸蛋,挑剔的一言一行即使使人产生距离感,但也有一丝紧绷感,因为还稚嫩着。
今年,都快十七岁了吧。
少年的五官就是在今年绽开的,像花园里的玫瑰花苞一样,颜色变得鲜艳,纸条变得更粗壮柔韧,花瓣厚重光滑。
他的眼睛比之前没有要大一些,眼尾的弧度却更柔美,可能是他没之前紧绷,他悠闲松弛了些,冷清的面庞都平添了几分艳丽。
格子言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