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春左右看了一圈,见内殿之中只有他们主仆二人,才跟沈君牧轻声说道:“将军的意思是,登基大典之后寻个机会,跟新皇求个恩赦,这样您就能出宫了。”
“往后在家或是在边疆待上两三年,等风头过去,再重新给您说一门亲事嫁过去。”
如此沈君牧就不至于被困在后宫之中孤独终老。
他不仅才十六,还没正儿八经地嫁过人拜过堂,更没有孩子,住在后宫里,连个寄托都没有,跟囚在里面当和尚有什么区别。
沈琼花怎么舍得。
报春接过帕子,满脸担心,“您说她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事啊,今天才说让您别出宫。”
沈君牧楞住。
梁夏八百个心眼子,说不定真猜到了。
沈君牧抿紧唇,眼睫落下,脸上藏着心事。
报春一看他这表情,心里就突突跳。 他蹲下来仰视沈君牧,眼睛看着他的眼睛,柔声说,“小公子,您跟她还说了什么,我保证,不是要紧的事情就不告诉将军。”
报春自幼跟沈君牧一起长大,又比沈君牧大一岁,心里拿他当亲弟弟疼。
两人面上是主仆,其实更像兄弟。
报春母亲战死沙场,他是遗腹子,本来能领到朝廷每年的补贴,虽不富裕但好歹能糊口度日。
可沙场上死的人太多了,先皇昏庸糊涂,朝廷没有作为,导致他跟父亲过得艰难,险些活不下去。
后来是沈家人挨个找到他们,给予庇护让他们衣食无忧。
像报春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沈家全都倾尽全力帮扶。
报春本可以不用进沈府,但他想报沈家的恩情,所以分来照顾沈君牧。
人在一方面有所长,另一方面定有所短,这话用在沈君牧身上最合适。
他有学武的天赋,根骨绝佳,可性子单纯,不会那些弯弯绕绕,所以报春就不得不多思多虑一些,处处规范提醒沈君牧,免得被人抓住他的错处。
沈君牧犹豫了一瞬,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手指攥着衣袖,慢慢将生辰跟烟花的事情说给报春听。
“她说等我生辰,给我放烟花雨,”沈君牧眸光闪烁,很是心虚,“我怕她不知道是哪一天,就把生辰日告诉她了。”
他不该对梁夏这么没防备,这次她都没问,他就说了。
报春眨巴眼睛,还在等后续,“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沈君牧顿住,“就这些。”
“这事不算什么,”报春松了口气,“她连养你都说出口了,给你整个烟花雨算得了什么。”
沈君牧垂下眼睫,慢吞吞应,“也是。”
可心里多少有点小失落。
他以为很大的事情,原来在报春这里不过是小事。
但梁夏也觉得烟花雨是大事,所以认认真真的跟他说了两遍呢!
沈君牧把这事藏下,没再说。
“您说,皇上是不是喜欢您啊?”报春狐疑,“留您在宫里,又问您生辰。”
沈君牧摇头,“应该不喜欢。”
对于这方面他还是很肯定的。
他一脸认真,跟报春分析,“她都喊我父亲了,喊的挺认真的,怎么可能喜欢我。”
报春,“……”
报春只是笑笑,拍拍沈君牧的膝盖,“小公子说的对。”
沈君牧太干净了,那些“边喊继父边滚上床”的事情,不适合让他知道。
毕竟有些人就喜欢玩的花一些,更何况是陡然拥有权力的新皇呢。
权力可是会无形间放大人的欲望跟人性的恶。 “这事回头我说给将军听。”报春道。
沈君牧见他起来,不由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抿唇昂脸看他,眼睛跟小狗似的,亮晶晶的。
报春笑,瞬间没了脾气,“我知道啦,只说她让您留皇宫的事情,不说您跟她出去放了信号弹,……也不说她要给您弄烟花雨,行了吧?”
沈君牧这才露出轻松笑意,“嗯。”
“但是,您自己可千万别说漏嘴了。”报春无奈叮嘱。
不然他想帮着瞒都瞒不住。
沈君牧,“……”
他、他尽量!
翌日,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