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妤松递了三根香过去,陈乐时手上边熟练地接过,嘴上边说着,“让你好好念书你不听——”
香一插上,她的话瞬间就变成了,“祖宗保佑,今日京兆尹府无风无浪无事发生。”
陈妤松,“……”
所以她的“有事就烧香”也不是自学的,而是家传渊源。
拜完,陈乐时一掸衣袖,又开始说,“你也不能凡事都靠你太奶奶,她在那边看着我一个人就够累了,你争点气让她歇歇吧。”
陈妤松,“…………”
您可要点脸皮吧,丝毫不懂尊老,以及爱幼!
陈乐时顶着陈妤松谴责的眼神上朝去了,虽说皇上不在朝中,但是有蔡甜跟言佩监国,该处理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早朝自然要上。
其实以陈乐时如今的身份地位,想提前几个时辰打听一下松果两人的名次根本不是问题。可……
她扭头看女儿,看她头上冒出来的香烟,垂眸笑了笑,有些事情还是让孩子亲身去经历才更有滋味。 放榜的龙虎墙前早早挤满了人,季晓兮更是早早从珍宝阁赶过来,为的就是看看松果两人考的如何。
因为大夏,她跟松果两姐妹的关系倒是很好,自然关注两人的殿试结果。
今日周鱼鱼特意空出时间没出京城,拉着陈妤果,游鱼一样就往人群里钻。
看他这么积极,对自己似乎抱有厚望,陈妤果脸皮有些热,不是害羞,纯属臊的。
实不相瞒,她文科真的不行,不用看都知道榜上无名。
毕竟跟写文章比起来,她的动手能力明显更强。当年才恢复高考没几年,那么简单的题,她都是拼了老命才考进去的,何况现在一届难过一届的科考。
挤到最前方,陈妤果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季晓兮。
“这儿这儿,我给你们占了位置。”季晓兮踮脚招手,在人群里被挤的来回晃动,宛如一株迎风拂动的黄色蒲公英。
自从冯宁外出游玩后,季晓兮接手了珍宝阁,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很多,衣服料子也不再是那种陈旧的灰黑色。
“松子呢?”季晓兮问。
陈妤果把周鱼鱼推到自己跟季晓兮中间,免得他小小的个子被人挤出去了,“我姐找红裤衩呢,说今天穿红色最吉利。”
季晓兮,“……”是陈妤松能干出来的事情。
“放榜了放榜了!”
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本来就热闹的地方更显人声嘈杂。
“肃静!”
开路的侍卫们高声喝。
这次来张贴榜单的是礼部尚书。
黄纸贴在了墙上,黑字显得格外明显。
陈妤松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往外看,远远就瞧见已经放榜了,可惜她晚了一步怕是挤不进去了。
马车一路而来,接近龙虎墙的时候,陈妤松瞧见人群边上站着一人。
马车停下来,陈妤松从上面跳下来,目光不是望向龙虎墙,而是看向那人。
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腰背笔挺,容貌冷艳,气质严肃,不是蔡甜还能是谁。
她站在人群外围热闹边缘,目光似乎越过了那张皇榜看到了从前。
当年她年少高中时,也曾这般激动兴奋。如今岁月恍惚,一眨眼竟是两世过去。
听见勒马声,蔡甜才扭头朝后看。
晨光披在蔡甜身上,不管周边多嘈杂,她往那儿一站,便足以让人静心。
陈妤松站在马车下望她,目露期许跟忐忑,心头有股无法言明的紧张。
她似乎回到了孩子时,第一次见蔡甜那般。
那时蔡甜也是板着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冷冷的,很严厉。如今她依旧如此,可是跟今日相比,那时的蔡甜好像更年少一些,鬓角乌发里也没有藏着那几根银丝。
后来有一天考试出名次时,蔡甜难得冲她一笑,因为那次陈妤松超过大夏考了第一名。 今日她站在那里,双手随意般搭在身后,朝她浅浅舒眉笑了,“考得不错。”
蔡甜此刻的脸跟多年前的脸似乎重叠起来,陈妤松无声笑着,仰头朝天看,佯装不在意的抬手抹掉脸颊上流下来的泪。
老蔡她,严厉过,但从未偏心过。
“我就知道我能行,”陈妤松朝蔡甜走过去,又得瑟起来,“谁让我是蔡老师的学生,是大夏的姐妹,是果子的姐姐呢。”
最重要的是,她可是陈妤松啊。
不用再看榜了,她都知道她是这届的状元。
这事必须写信告诉大夏。
“果子呢?”陈妤松站在蔡甜身边,踮脚试图找到陈妤果在哪儿。
陈妤果考的如何,她心里清楚,陈妤松心里也清楚。从上次的排名就能看出来,陈妤果进殿试已经是太奶奶显灵了,殿试上,她没多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