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牧端坐着,眉头拧的很深。
“君牧,你送岳母出宫,”梁夏给母子两人说话的机会,让李钱,“去取伞跟大氅。”
外头雪下得很大。
沈琼花站在廊下,抬手给沈君牧把大氅领口的带子系上,“我出征后,宫里就交给你了。”
“大夏功夫比我好,九号也在宫中,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沈君牧长睫垂下,毛领轻扫他脸颊。
沈琼花看他一眼,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你想押送粮草去边疆?”
到底是亲儿子,当母亲的太清楚他在想什么了。
沈君牧这才抬眸看沈琼花,眸光亮亮,闻言点头,“是。”
“你现在这个身份,是梁国君后,怎么能押送粮草去那种地方!”沈琼花摇头,想都不想,“大夏肯定不会答应。”
提到梁夏,沈君牧眼里露出几分得意跟底气,“她会的。”
“她宠你,你就任性?”沈琼花皱眉。
沈君牧摇头,“我不是任性。娘,我虽是梁国君后,可也是沈家儿郎,是大梁子民。”
他迎着风雪高高抬起自己的脸,丝毫不惧,“战事起,我母亲阿姊都在战场,我有一身本事,怎么能只留在宫里等消息。”
沈琼花愣怔了一会儿,定定地看着沈君牧。他已经下定决心,并且有足够充分的理由。
沈琼花笑了,眼角有些湿润,抬手拍拍沈君牧的肩膀,“好孩子!”
她手臂收回来,攥紧指尖把手藏在袖筒里才压下那股轻颤。她跟沈君牧并肩朝宫门口的方向走,“好,只要你能说服大夏,娘跟你爹都没意见。”
谁不疼孩子,她儿子是宝贝,那些新兵不也是她们父母的宝贝?
如今战事起,梁国需要有人站出来,新兵们可以,沈君牧也可以。
沈琼花并不会因为这是自己的儿子就把他紧紧护在身后,她眼里没有性别跟亲疏,有的只是合不合适。
沈君牧既然有这个本事,那以他这个身份更该站出来保家卫国!
他跟他两个守边疆的姐姐,并无不同。
沈君牧眉梢风雪化去,“谢谢娘。”
至于大夏那里,沈君牧知道她会同意。
御书房中,蔡甜剥了个橘子递给梁夏,“你真打算让君牧去护送粮草?”
梁夏垂眼接过橘子,一瓣又一瓣的吃着,最后抬头看蔡甜,“朝中没人比他更合适。”
也没人比沈君牧更可信。
因为他护送的不仅是粮草,还有炮弹跟陈妤果的安全。
蔡甜下意识想问“舍得?”,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她咽了回去。
不需要问就能知道答案。
大夏必然舍不得,可局势如此,沈君牧决心如此,在一些事情面前,儿女情长都可以暂时搁置到一旁。 就如她为了社稷,辜负了窦氏的心意。
她舍得?必然不舍,可只能如此。
她们这个身份就已经注定她们不能自私。
梁夏也给出了答案,“老师,他虽是我夫郎,可也是沈家子。”
沈君牧敢站出来,便是担起自己的身份跟责任。一肩是梁国君后,一肩是沈家儿子。
他此行,为君,为家,更为国。
梁夏没理由阻止,只会以他为豪。
沈君牧送别沈琼花回来的时候,御书房里只剩梁夏一人以及满室橘香,“老师回去了?”
梁夏应,“嗯,说是公务还没看完。”
越到年底越忙碌。
沈君牧脱了大氅递给李钱,抬手抖落满身风雪,这才抬脚进来。
“我跟我娘说了,她同意由我来护送粮草。”沈君牧眼睛亮晶晶的。
梁夏坐在龙案后面,笑着拍拍自己的腿,脸上丝毫不见半分离别忧愁,只道:“坐过来,细细说说。”
刚才还豪言要上战场的沈君牧这会儿扭扭捏捏的。
李钱从外面把门给两人带上。
沈君牧,“……”
一关门,坐跟不坐都解释不清了。
梁夏催促他,“上战场都敢,上君就不敢了?”
“谁说不敢。”沈君牧深呼吸,长腿一跨,坐在了梁夏怀里,被她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