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女人感激地注视着他们。

    她熟稔地牵起小男孩的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他的头。

    “在神迹旁祈福时，我临时有些别的事情，就把昆留在原地让他等我回来。没想到回来时，原地已经不见他了。”

    “幸好他遇上了你们……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谢礼？”

    温黎摆手：“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比起这个，她更想早点把阴晴不定版本的卡修斯带回魔渊。

    以免他什么时候突然克制不住，大开杀戒。

    见她坚定拒绝，另一位俊美的银发青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金发女人也没有勉强。

    她忍不住再次感谢了几句，才激动地带着小男孩转身离开。

    此刻天光已经黯淡下来。

    暮色四合，天边染上橙红色的霞光，明亮的太阳也逐渐隐入层层叠叠的云层。

    晚霞肆意倾落下来，将逐渐走远的两道身影在地面上拖拽出两条瘦长的剪影。

    即将走到道路尽头的时候，小男孩微微一顿，转过身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

    温黎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唇角微扬，也抬手摆了摆。

    “这么远的距离，寻常的人类根本不可能看见你的表情。”

    银发红眸的神明有点好笑地扫一眼她唇畔的笑意，视线却定格在那玫瑰般饱满的唇瓣上，一时间有些挪不开视线。

    他眼神稍微淡了一点，莫测思绪暗涌。

    刚才靠近的金发女人……

    令他想起了一些回忆。

    他和另一个他共享着同样的记忆。

    但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认真翻阅过那些与他无关的、在他存在之前便存在的回忆。

    密林，溪水，断崖，梨树。

    天边的晚霞，尚未亮起的星辰，还有穿着亚麻长裙的金发少女……

    卡修斯收回视线。

    “或许，我们……”也该是这样的结局。

    说到一半便噤声。

    银发红眸的神明眸底浮现起一抹惊愕。

    他竟然也会说“我们”。

    温黎没有察觉到他心底翻涌的情绪，有点狐疑地看过来。

    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算什么男人。

    “您刚才说什么？”

    卡修斯小幅度偏了下头：“没什么。”

    做个人类，融入人类，或许也不错。

    平凡地在一起，住在平凡的小木屋里，拥有平凡的儿女。

    在每一个春天，走在清澈的溪水旁嬉闹；

    在每一个夏夜，在无人打扰的山顶草坪上摆几张草编的躺椅看星星；

    在每一个冬日，坐在噼啪作响的篝火旁，讲述传闻中那些半真半假的、属于神明的故事……

    他们会拥有很多个四季，虽然没有神明那样无穷无尽漫长的生命，却也因此更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心底仿佛涌起一股暖流，像是那条潺潺的溪水一般滋润过他干涸冰冷的身体。

    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在回过神来之时，卡修斯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倾身，扣住金发少女圆润的肩膀，低头吻住她。

    他没有像纷乱而癫狂的记忆中那样，充满侵略性地撬开她的唇瓣。

    只是淡淡地、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然后卡修斯看见金发少女因为愕然而睁大的眼眸。

    这样近，这样明亮。

    这样……美丽。

    就像是记忆中无数个画面那样。

    令人忍不住沉迷。

    另一种情绪蔓延开来。

    灵魂中叫嚣的饥饿和空虚也仿佛被这种猝然而生的情绪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