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软软倒地,摔在男人身上。
陆琢玉呼吸一窒,眼眶通红。
金陵内城之中,他父母之墓,他却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就是一个懦夫。
不远处响起匪盗兴奋的声音,他们从高墙上跃入,烧杀抢掠,连带着耀眼的火光,陆府上下几十口人,除了去学堂接陆琢玉回家的那几个老仆之外,无一幸免。
鲜血的红,比山茶花更加耀眼。
天空上飞下几片白色的小纸人,如同打扫战场一般,将已经死透,或还剩下一口气的人,尽数杀死,随后跃入熊熊烈火之中。
匪盗们满载而归,扬长而去。
当年,官府在城外找到了进陆宅抢劫的几个劫匪的尸体,又看到了大量赃物,就认定此次是这几个劫匪入府抢劫,然后在破庙之中因为分赃不均,所以自相残杀。
年幼的陆琢玉被老仆带着去看那些劫匪的尸体时,从劫匪身上看到了一张薄薄的白色小纸人。
后来,陆琢玉才知道,那是修真之人惯常用的小把戏。 对小纸人注入灵力,让它帮自己做事。
上辈子的陆琢玉心地纯善,并未将这薄薄的一片小纸人与自己父母的死联想到一起。
重生之后,明白人心之险恶的他想起此事,才明白上辈子的自己有多单纯。
他父母的死,另有原因。
会使用此种法术的修士普天之下,多如牛毛,他想从一个小纸人身上查出幕后真凶简直痴心妄想。
他也曾怀疑过大伯一家,可经过调查,他确定大伯一家没有这个胆子。
他父母乐善好施,也并没有跟修真者结怨,无缘无故,为何会有修真者要害他们?若说是为了钱财,赃物都在破庙里,一件未少。
陆琢玉站在往事卷前,红着眼,如看无声电影一般看完陆宅之事,然后他抬手,在往事卷上再次写下。
金陵城外城隍庙,十一年前,隆冬三月三。
破庙内,匪盗们坐在一起分赃,看起来并没有争吵。
“哎,你说这小纸人还真好使啊,这么小的一个小纸人,居然能杀那么多人。”
匪盗们走后,在宅子里放了一把火,大部分尸体都被烧了,看不清伤口。
“就是啊,那么薄薄一片的小东西,‘噗呲’一下,千里之外过来,就给人割喉了。”
“不过那修士不要钱,只让咱们杀人,到底是跟那家有什么仇啊?”
修士!
陆琢玉上前一把攥住了往事卷。
卷轴晃了晃,表面漾出一层水波纹一般的痕迹,在陆琢玉咬着牙松手之后,又恢复成原状。
“谁知道呢,反正他不要钱,这些东西咱们平分难道不好?”话罢,那劫匪将手里的小纸人往地上一扔。
几个劫匪继续分赃,甚至觉得干完这票大的,都能金盆洗手,娶妻生子,孩子老婆热炕头了。
下一刻,破庙外突然飞进来五个小纸人,分别贴在那几个劫匪身上。
几个劫匪神智都是清醒的,身体却不受控制。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拿起身边的刀剑,将对方砍死。
五具尸体,死不瞑目。
然后呢,那个修士到底是谁!
“是谁,到底是谁!”陆琢玉拽着往事卷,眸色阴暗。
可直到最后,往事卷上也没有出现那个修士,只有猎猎寒风,将地上的小纸人吹到破庙的火堆里,燃尽。
-
今日出去后,陆琢玉便没有过来找她。
苏宁璎看到鬼崖上方聚集了很多人,隐约还能看到上古法阵震动。
大抵是法阵又出了什么问题。 这种大事一向不用她参与,也不是她没有集体荣誉感,实在是因为她实力微薄,插不上手。
想到陆琢玉还住在鬼崖上,苏宁璎觉得再遇到陆琢玉,一定要让他从鬼崖上搬下来,虽然他是男主,拥有男主光环,但那里实在是过分危险。
最重要的是,他上辈子就是那么嘎的。
也不知道陆琢玉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为了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谨记自己上辈子的耻辱,这才跟鬼崖杠上了?
直到晚间,苏宁璎才再次看到陆琢玉。
那个时候,苏宁璎已经睡了。
屋内没有点灯,男人就站在她床边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