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亦舟没有回答,只默默在被子里把腿往对方那边挪,试图帮他暖脚。
“你身上好暖,”苏温言闭着眼睛,声音很低很轻,“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俞亦舟微惊了下。
苏老师……是在说他吗?
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苏温言提到自己,之前他一度以为,苏老师早把他忘了。
“可我不喜欢他。”苏温言又说。
俞亦舟抿了抿唇。
好不容易提到他,就是为了说他的坏话吗……也是,他们都分手了,不喜欢他是正常的。
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他,毕竟他只是看中他的身材,就像画室墙上那无数张人体模特的素描一样,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因为他居然食言了,我对他那么信任,他居然敢放我鸽子。”
苏温言低微的声音落在耳边,轻如梦呓。
俞亦舟刚落下去的心又突兀地被这句话拴住,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
“我一直等他,等了好多年,他不回来找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换了手机号,删了我的联系方式,让我找不到他。”
其实那是因为……
“我那么喜欢他,那么想和他再见一面,可他居然连机会都不给我,你说,我是不是该讨厌他?”
俞亦舟怔住。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快速又激烈。
他张了张嘴,差一点就发出声音,差一点就要向他坦白,他等的那个人就在身边。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忍住了。
他到底要怎么说。
他难道要告诉他,一别四年,自己回来时竟一事无成。
还是不了。
他实在没脸回来,没脸见他,他的存在不能给苏温言带来任何好处,他来到他身边,只是放心不下他。
他现在只是周遇,只是一个保姆,照顾生病的雇主是他的义务,除此以外,别做不该做的。
激动的心情慢慢冷却,他没听到苏温言再开口,偏头一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俞亦舟松了口气。
*
苏温言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他又做了那个噩梦,那个被困在大巴车里,充满血腥味的噩梦。
在医院时,他常常会梦到那天的情形。
但这次又有所不同。 一成不变的梦发生了变化,他看到车窗外站着一个人,看身形很像俞亦舟。
他拼命想要抓住他,却怎么都伸不出手,因为太着急,他醒了过来。
噩梦惊醒带来强烈的心悸感,苏温言胸口起伏,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