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十分七点,安缇已来到十八楼。
下午,把卓海要买的菜全部交给礼叔后,她曾打电话给东旭。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有个疑问想弄清楚。
她想知道,卓海常这样做菜给其他人吃吗?
东旭当时在电话那头答:“你已经吃过他煮的菜?厉害喔!代表他已经把你当朋友看了问我有没有吃过?我跟他是麻吉耶!只是我现在工作忙找不到时间跟他聚会嗳,你问这做什么?”
安缇叹口气,之所以打电话给东旭,无非,是想弄清楚卓海到底安什么心,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献起殷勤?
可是一听到东旭说,只要是他的朋友,几乎都吃过他做的菜,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失落。
我到底在想什么?背着大门的安缇用力敲着自己脑袋。
他当自己是朋友,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对曾经得罪过他的人来说,这是多棒的进展呐,可是她心里这股闷,硬是挥之不去。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问——你不可能、应该不至于喜欢上他吧?
她脑中浮现卓海似笑非笑的俊脸,按照她以往习性,遇上太好看的男人,她向来避之唯恐不及,很少,也从没任何欲望想去亲近或了解对方,可是卓海真的不一样,昨天在loungebar厕所走道上发生的插曲,让她惊觉自己不太对劲。
没道理对俊男患有过敏症的自己,突然间‘痊愈’了啊!
还是说她的过敏症跟她喜不喜欢对方有关?
这个念头吓坏她了。
不不不,不会的!她拼命摇头,打死不接受这可能性,她没道理自讨苦吃去喜欢上一个帅哥啊?
“喂,你干么站在那儿?”
在她想得入神间,卓海声音冷不防传来。
嗬!她猛地回头。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五分钟前就看到你站在这儿。”他指指电铃上的小孔。
喔,她都忘了,有钱人家门口通常会加装监视系统,所以说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他全看见了?她抽口气。
像是猜得到她在想什么似的,卓海笑得格外性感,也格外地让人心跳加速。
安缇不自觉按住心窝,提醒自己要保持理性,绝对不可以受影响。
她跟他,只是朋友。她念经似地在心里复述。
“进来吧。”他拉开门,一阵好闻的油葱香味顺着门缝飘出来。
她吐口气踏进屋里,还没开口谢谢他的邀请,一件黑色围裙迎面飞来。
“穿上。”他指着流理台边的菜蔬。“把它们洗一洗、切一切。我下午客人耽误了一点时间,我来不及准备。”
“喔喔。”她连连应着,看着他把一大把迷叠香塞进鱼肚子里。
她自己则是按着他的指示,洗净莴苣西红柿等菜蔬,再把他泡在冰水里的小黄瓜片成细片,全部丢进网篮沥干。
回过头,他正好把鲈鱼放进锅里——他现在所用的奶油,正是她下午在网络搜寻半天才知道哪里有卖的bordier奶油。
一加热,那香味,她口水差点滴下来。怎么那么香啊! “这bordier奶油,每一块都是纯手工捏做的。”他抓起刚才切奶油用的奶油刀,要她沾一点试试。“光涂在面包上就很好吃。”
真的!她闭起眼睛品维。“是不是有一点榛果的味道?”
他看着她点了下头。不错喔,味觉还挺灵敏的。
“去旁边柜子拿几个大盘子过来。”他指挥道。
她一拿出盘子,他立刻打开炉下烤箱,一阵香馥的油葱味迎面涌来,她才晓得自己买的那罐黄金鹅油香葱的功用。
吸饱鹅油的芦笋看起来又翠绿又好吃。她看着他抓起盐巴与黑胡椒撒在烤芦笋上头,以大圆盘盛起。
而炉上的奶油煎鲈鱼,仍在滋滋作响。
“旁边我放了一小碗油——对,就是那个。”他便分神翻鱼边说。“去柜子拿色拉罐,把你刚才洗好的生菜全部丢进去,油倒进去拌一拌,抓一点我尝味道。”说完,他张开嘴巴。
瞧他理所当然的——她脸微臊地把色拉送到他嘴边。
“还可以吗?”
“可以。”他边咀嚼边点头。“拿去餐桌,再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今天晚上的主菜是bordier奶油煎鲈鱼,前菜是蔬菜色拉,配餐是鹅油烤芦笋跟一小碗十壳糙米饭。
色拉脆,鲈鱼香,用沾满鹅油的芦笋配糙米饭,更是好吃到让人想掉眼泪。安缇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能坐在传说中的‘神之手’家中,吃着他亲手料理的食物,重点是,还没花自己半毛钱。
与前两天三餐老是得吃同一道食物的悲惨情状相比,此刻,就像飞进了天堂一样。
“我的天呐,怎么会这么好吃——”每尝一口新菜,她就会赞叹一次。“大师,一般人要练习多久,才能做出这样一桌菜?”
卓海叉了一口鲈鱼进嘴。“你是说你?”
她尴尬一笑。“对啦,就是在说我。我想学这道鹅油烤芦笋,它好好吃喔!还有这鲈鱼,我以前是不吃鱼的,觉得挑鱼刺很麻烦,可是它啊——”她双手迭在胸前闭眼一叹。“真的,我愿意做牛做马,就为了可以常常吃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