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那原来是一家高级酒店,根据夏成成的目测,最起码也在四星级以上。
服务生把他们领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前,程若可小姐正在那里等着他们。天哪!她今天真是美得不可思议,鹅黄的丝质长裙,把她高挑完美的身体衬托得高贵、典雅。精心化妆过的脸,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子,美得简直是诱惑人。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萧和礼貌地为夏成成拉开椅子,见她坐下后,又把菜单递给了她。
“萧律师!原来是你,难得你也有空。”看见和高拓同来的萧和以及夏成成,程若可显然也有一丝奇怪。
相对于其他人的自然,夏成成总觉着自己和这里没有办法相称。虽然她也是生长在富贵之家,但从小就和父亲不亲,加上后来又来了父亲一直认为“带得出场”的那个女人,所以对于这样的地方她并不比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好多少。当她翻开菜单,呆瞪着上面全篇英文的菜谱时,她发誓她听见了自己大脑的呻吟。
幸好,装傻她还是会的,尤其是不懂装懂。而且,她还非常了解高拓,果然,没一会,他就沉不住气了,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菜单,低咕着:“真麻烦!”
终于点完菜,服务员却又上来了:“小姐,您的牛扒要几分熟?”他礼貌地问夏成成。
天哪!要几分熟?夏成成顿时茫然,她又没吃过那东西,怎么知道这牛扒还是不完全烧熟的呢?不过现代,人非要茹毛饮血会不会太奇怪了一点?
“萧和!你喜欢吃几分熟的?”夏成成微笑着问萧和,心底不由暗暗叫苦,这种陌生的场合,今天一定要丢人了。
“七分!谢谢!”萧和朝服务生客气地说。
“好的!那我也要七分。”
“萧律师,看来你的口味和你的人一样都那么吸引女孩子。”程若可端起杯子,轻轻地啜了口。看着她的样子,夏成成敢打赌,她一定没有喝到。
“是吗?你也是啊!”萧和把身子靠进椅子里,伸长着手,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盘。高拓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沉默,但不知为什么,夏成成注意到,他看程若可的眼神绝对是认真的。话说回来,那个程若可真的很漂亮!何况今天本来就是程艨稍妓来的,他赴约了,那代表什?
夏成成不知道,更不知道心底隐隐然泛着的失意代表什么意思。
“对不起,失陪一下!“程若可优雅地站起身,慢悠悠离了座。夏成成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转弯处。远处角落里用餐的两个人吸引住了她。女的夏成成不认识,那男的却是前天与她后母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她怔怔地注视着他们,他们看来如此的亲热。原来,那位气焰高涨的后母也在遭受着背叛。哼!多好笑啊,感情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成成!你在看什么?”萧和轻轻问道。
“没什么?”她连忙摇摇头,眼底却继续地注意着他们。那男人站了起来,往程若可走进去的那条回廊走去。机不可失!夏成成慌忙站起身,学着程若可的样子,朝两位男士点点头“对不起!失陪一下。”
有那必要吗?说得有点肉麻,至少这让夏成成自己感觉有点肉麻。洗手间里,程若可正在补妆,而看到她,程若可显然不悦极了。
“你了解高sir吗?”她的口气绝对不友善。
‘什么?”夏成成一心想着那个与后母又牵扯。的男人,所以没心思与她说话。
“高sir的身份背景,你了解吗?这么胡乱地住在他家里,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没有啊!”夏成成不想谈这些,急急地往外走去。
“等等!如果你以为勾引高sir,就可以让他臣服于你,那就大错特错!他们这些人都是没有心的,现在对你好,只是玩弄你而已--”
“是吗?好的,谢谢你!”夏成成根本没有听进去她在说什么,径自走了出去。正巧,那个男人就在她的前面,正要往大厅走去。
“先生!”夏成成大声叫住了他:“啊,对不起!我好像认错了,先生你是不是姓何?”
他转过身,一脸的莫名奇妙:“你好!鄙姓严,我想你认错了,小姐。”
他很有礼貌,这样的场合,每个人都在极力装作高贵。是啊!西装、领带就是文明,像夏成成一身普通的
牛仔服在这,就是如此的不谐调。
“对不起!”
望着他的背影,夏成成的心底乐开了花,哼!白痴!让我为你导演一场好戏。她走到吧台前,那里有个电话,于是很快便拨了一个号。电话立刻就有人接了。 “喂!”是李妈的声音,夏成成刻意提尖了嗓子。
“夏太太在不在?”
“请你等一下!”电话被搁到了一旁,很快又有人提了起来,果然是那个女人。
“谁啊?”声音还是尖锐的可怕。
“夏太太吗?我是几天前和你打麻将的余太太啊,你忘了吗?哦--没关系,告诉你啊,我正在罗中酒店里,你的那位严先生也在,他身边有个小姐,好漂亮的!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什么?”她尖着嗓子,惊呼起来“啊--”
“哎哟!不和你说了,再见。”夏成成匆匆地挂了电话。三年的相处,她知道她一定会来。换了谁都会来的,不是吗?她掩住口,极力忍住想笑的冲动。
身边有人擦过,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味,是程若可!夏成成一怔,她会不会听到--
餐桌上,侍者已为他们端上食物,萧和左手拿起叉子,右手拿着刀,慢悠悠地把牛扒轻轻地切成一块块,然后把刀搁在盘子上,用叉子一块块送人口中。原来吃西餐就是那个样子啊。
“为什么不吃?不饿吗?要不要帮你?”
帮她?帮什么?夏成成摇摇头,学着他的样子吃了起来,她又不是白痴,这样的吃法太简单了,而且食物的味道也不错。重要的是--不用她出钱。萧和拿起酒杯喝了口酒,她立刻跟进,也拿起杯子浅浅喝上一口。虽然她喝的不是酒,而是橙汁,那是高拓帮她点的。
“成成!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自己切牛排吃的女孩子!”
夏成成一怔,怎么?吃这东西也要人帮忙的吗?女孩子不应该切这东西吗?她的眼光转向程若可,果然,高拓正在帮她切。
“我喜欢自己弄!”声音好像有点变调,夏成成怀疑自己感冒了,要不然就是支气管对牛扒有点不太适应,她在心底暗暗诅咒着。
“你的力气还蛮大的!我以为女孩子没那么大手劲可以切开它。”
“这个吗?太小儿科了,解剖课上,教授让我们一刀划开死人的胸膛,比这可难好多了!”她咧开嘴笑,真是过瘾啊!
“咳!”一桌人瞪目结舌地看着她,萧和更是被一口酒呛住了,开始不停咳嗽起来。
夏成成笑着拿起刀故意在他面前一划,这个举动又让他大声地咳了起来。
“成成!我们在吃饭,你能不能--”
“对不起!失陪一下!”程若可站起身,又失陪?不是刚去过吗?夏成成从未来医生的角度认为她有点肠道疾病或者其他什么的,她坏心眼地想着。
“瞧!程小姐都被你吓跑了!”
“不会吧!她是警察耶,哪有这么胆小。”
夏成成不以为然地端起杯子,眼光瞟向对面的桌子,他们看来也是刚来,所以她不必担心那位夏太太会来不及赶到。
程若可很快又回到座位上,但她晃动着叉子,似乎没什么胃口。
“为什么不吃?”沉默的高拓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脸色依旧不那么好看。不过语气倒有几分柔和,他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人了?夏成成心底一酸,没来由地感到不痛快。
“没胃口!”程若可低低地说,她的声音很性感,和高拓一样,带着沙哑。
“是吗?要不要换个地方?”
愣愣地注视着手中的叉子,夏成成感觉自己的肠道似乎也不好起来,萧和在说什么,她没听清,高拓的声音却又在轻轻地响起。
“点些别的吧!”他拿起菜单,翻看着。
啪!夏成成手中的刀落在盘子里,发出好大的声音。高拓白菜单中抬起头,斜睨了她一眼,他的眼光如此的冷淡,带着深深的责备。 “怎么了?成成?”萧和替她放好刀叉,她缩缩颈项,感到那股寒意到了心里。摇摇头,她讪讪地拿起叉子。这里不属于她,就好像高拓也不属于她,在这里她有压力,在高拓身边,她也有压力。所以啊,他们都不是她的。
萧和对夏成成殷勤备致,每上一道菜,他都会用礼貌地夹给夏成成。高拓也做着同样的事--对程若可。
这顿豪华的美餐似乎越来越难以下咽了。
这时主角终于登场,夏成成的后母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惊,慌忙垂下头。好在那个女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她从她的身边经过,径直走向对面的那张桌子。
“啪!”一个皮包掷到了那位严先生的头上,被莫名奇妙地砸到后,火冒三丈的男人“噌”地站了起来,正要发怒,单一看到后头的人,他整张脸都僵住了。和他在一起的女伴慌忙站起身,惊恐道:“怎么了?没事吧!你什么人?”
“我?”后母的声音实在是太尖太响,顿时大厅里所有人的眼光一起转向了他们,侍者一看情形不对,急忙跑去报告经理,有的甚至请来了保安。
后母的脾气很不好,夏成成非常了解,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叫她来。甩完包,她便用力地踢打起了那位呆站着、还未回神的严先生。如此野蛮的举动,让那位先生感到很不体面,尤其那么多体面人正在观望着,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干什么?疯婆子,谁认得你啊!”原来面子比钱重要,夏成成忍不住哼一声,笑着看那位严先生一把推开后母,后母登时被推得踉跄好几步,才不支摔倒在地,就在她的脚边。
夏夫人已被气疯了,但那男人已结完账,揽着同来的女人往外走去,于是她便跌跌撞撞地站起,嘶叫着又冲了出去。真实难堪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