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幸,他并没有哭太久——因为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功夫,就被官方封号,并出示了拘捕通告。
当苏星禹坐在法庭之上时,他穿着着工整严肃的西装三件套,从头到脚都好似上劲了的一条弦,嘴角微微抿紧,一丝不苟地紧盯着法庭宣判。
“猥亵”“强奸”等等字眼流出,最终多起案件并判——给画上了一个“十年”的句号。
他紧贴裤缝并死死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连同共犯表哥都没有放过,被送进去教育改造三年。
法官落锤的那一刻,在陪审席上,他大姨哭得几乎要晕过去,连带着全家都好似断子绝孙了一般,陷入了莫大的噩耗当中。
苏星禹起身离席的时候,还被尖声咒骂、说他是个不认亲戚的白眼狼——
她大姨睁着一双宛若死鱼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紧了他,嘴唇蠕动,吐出最尖酸刻薄的话,“你真和你妈一模一样。”
苏星禹的脚步停滞下来,他的喉头忽然发紧,“……”
但是,宸昇在这时恰如其分地上前了一步,紧紧牵住了他的手掌,朝外微微颔首,“走吧。”
苏星禹他有点茫然地转头看来,刚想跟着一起走,却忽然脚步顿住。
“我想……”他嗓音微微有些发哑,“先上个厕所。”
法院卫生间里,苏星禹依靠着隔间门,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香烟,咬掉了滤嘴之后,烟草燃烧之后的呛人辛辣,宛若尖刀一样插入了肺叶里。
他掌中拿着手机,微信联系人显示一个“妈”字。
顿了顿,在几经犹豫后,他把表哥的三年刑期告知了过去,几乎鬼使神差的,又多追加了一句——
【yuyuyuyu】:妈,我当时真的没有撒谎。
不知是什么心绪,苏星禹慌忙收起了手机,再狠狠抽一口无滤嘴的香烟。
而就在这时,只听“嗡”的一声响,西装裤兜里的手机贴紧他大腿皮肉在震。
掏出来一看,发现微信有新消息提醒——
【妈】:妈妈……老了。
苏星禹手指夹烟,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略显呆滞的眼神先是从“妈妈”,再从“老”字上一一略过,嘴唇再度抿紧。
缓缓地,他依靠隔间门板的身体向下滑落,嘴角却挂着一丝仿佛嘲弄自己的笑,但不到片刻,又转为混合着悲哀与灿烂的笑容。
他在刚刚那一瞬间顿悟,好像从小到大的自己一直以来都走入了一个误区——真正的弱者,是连“好好道歉”都没有办法做到的。
苏星禹掐灭了烟头,丢入了马桶当中,按下了冲水键。
他在洗手池中,用哗啦啦的冷水冲洗双手,水珠四散飞溅,让镜子中的自己的倒影,又被折射出千千万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