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澜起身过来迎,估计是听了昨天的事情,看了一眼姜临扯着风澈袖子的手,果断扒拉开,然后拉着风澈坐在了他自己的位置上,而他站在一边,挑衅地看了姜临一眼,没打算给他找位置。
姜疏怀招呼姜临到他旁边坐着,姜临朝他摇摇头,径直走到风澈旁边,和风澜一左一右两个一起站在风澈身后。
姜疏怀翻了个惊天大白眼。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要脸——”
风澈视而不见,回头看姜临和风澜:“不是,你俩找个座会死么?”
风澜和姜临齐声说:“不用。”
和门神似的,爱站就站吧。
风澈不明白这俩抽什么疯,上来就不对付,在心底吐槽一句,懒得管他俩,侧头低声问风澜:“昨天我回去后都发生什么了,和我说说。”
风澜朝姜临得意地一笑,姜临回敬,摸了摸脖子,让风澜看见了一串吻痕,像是某不知名蚂蟥吸出来的产物。
第二轮交手风澜惜败,懊恼地转过头,伸出手,一条一条给风澈列举昨天的细节:
“派出去追查季知秋的弟子,报信说未能找到他的下落。
夏家的事情也很复杂。先前已经有弟子去回溯看过了,痕迹抹得太干净了,还有戾气和灵力流干扰,不能判别到底谁是谁非。夏如箫决定将夏笙辞带回去审……楚家那边还在反对。
至于姜家,季知秋那事儿他们其实嫌疑不大,主要姜疏怀不爽一件事,你问姜临怎么说吧。”
风澈瘪瘪嘴:“他能怎么说,家长反对还不能在一起了?什么道理?姜疏怀这老登就是事多。”
风澜:“……”
风澈挑眉看他:“怎么,你有异议?”
风澜:“没有……”
这人没有兄长和父母管教,在风家简直无法无天,即使长大了还是这副“你管老子干嘛”的死德行,不过风澈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终于回来了,惯着点也无所谓。
风澜斜眼瞥向姜临,见他笑吟吟地按着风澈的肩膀,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狗东西,当初就觉得他不像个好人,天天在那装柔弱,有他在风澈身边方圆十米不能有活人凑近。
要不是风澈喜欢,他风澜会忍姜临?
风澜心底愤愤,但还是兢兢业业给风澈交代信息。
他抬眸看了一眼在家主座上低低咳嗽的夏瑜,给默默传了个音:“开会之前我和夏瑜已经商讨好了,让她先顶着风瑾的身份。卫世安昨夜已经来找过我们了,待会儿要来见你。”
风澈点点头:“此事解决,我和他好好说说,给他真相。”
风澜默然,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于艰难地开口:“方才他们问了关于你怎么回来的事情,我拿你天罚之后一直在秘密养伤糊弄了过去。还有为什么要接纳叛出风家的你,我简略地讲了一些关于你去姬家做了什么……”
风澈皱皱眉:“没有必要。”
“我已经讲了,你不应该被误解那么久,你没有必要背负那么多。”
风澈揪着袖口,绷紧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终于释然地一笑:“算了,讲了都讲了,我只是被骂习惯了,本来做好被裁院抓走的准备了,看来下计划落空了。”
风澜叹了口气:“当年姬水月大闹一场后,裁院已经太久没有大动干戈出山押人,这些年更是不声不响。加之在座的四家至少有风家和楚家保你,自然无惧了。”
风澈再一次意识到回家了就是不同,扫了一眼台下姜疏怀的脸,一把握住姜临的手,拽到面前晃了晃,欣赏着姜疏怀逐渐变得铁青的脸,笑嘻嘻道:“有姜临在,姜疏怀他不会不保我。” 风澈入了座,这会就彻底开起来了,各家分析了几句姬水月和季知秋到底怎么回事,左右没得出结论,绕来绕去又回到这二人是不是和哪家的谁有利益牵扯了。
夏如箫还是坚持要带着夏笙辞下自家监牢审讯。
楚无忧今日虽然依旧面色苍白,看着有些虚弱,但他看向夏如箫的表情却是凶狠的:“我本觉得你夏家都是混账,但昨日过后,我明白过来了,你真的尤其的突出。”
他一句话说完,旁边随行的楚家弟子轻轻摇晃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再继续。楚无忧皱了皱眉头,憋住下句没能吭声。
夏如箫淡淡地看着他:“不过是带回去审审他而已,若夏笙辞当真无罪,怎会因为我几句逼供而轻易放弃了清白?何况这是我夏家的家事,如何处理也是我夏家家主说了算,与你楚家有什么关系?”
楚无忧起身想要说一句什么,身后那位楚家弟子直接上手按住了他:“家主刚刚上任,长老院那边不许您惹事端,还是莫要招惹——”
楚无忧愤愤地回头,对上那弟子温和面皮之下隐藏的威胁,无奈只能瞥了夏如箫一眼,皱着眉改为针对姜疏怀:“姜家家主怎么说,昨日那位季知秋是你姜家的,参与事端谋害夏家家主,企图嫁祸他人?”
姜疏怀冷笑一声:“季知秋那副模样,功法集百家之大成,与姬水月混迹一处,分明是姬家人混到我姜家来的,只能怪我识人不清,旁的事恐怕怪不得吧?”
楚无忧一时语塞,估计想不出还能说什么,求助似的看向风澈。
风澈和他对视一瞬,听到了传音:“夏笙辞若被他带回去,肯定死无葬身之地,大哥你帮帮我!求你了!
母亲死后,长老院分权,我这辈子左右不过是个傀儡,我说不上话……昨天若不是夏笙辞帮我挡了一下,今日四家会审,审的就是我……救救他,我保证他是无辜——”
“我知道,”风澈一边传音,一边朝他点点头:“夏笙辞是无辜的自然不能死,但我现在也只能保住他的命,其他不能保证。证据不足,因为某些自身的原因,以及风家不便插手别人家的事情,我注定无法参与过多,余下的事情无力帮你们,只能靠日后去解决。”
楚无忧眼眶发红,低低应了句:“嗯,谢谢大哥。”
“不用和我说谢谢。楚无忧,如今楚家长老院只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表面尊你为家主,你压不住便不要操之过急,即使做一个傀儡,即使受尽羞辱,也要先蛰伏再徐徐图之。”
风澈看着楚无忧眼眶内打转的泪水,有心想像少年时那样上去揉揉他的头,但想到他孤立无援的处境,只能狠下心来继续说:“你别无选择,楚家主她既然传位给你,便是对你寄予厚望,莫要忘了她教过你的。人只有独立起来,才能让旁人觉得你配得上这个位置。你要向她证明,没有庇护,你也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楚无忧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风澈说出那句“楚无忧,你该学会自己长大了”,他终于泪如雨下:“大哥,我知道我被惯坏了,我什么都不会,还胆小怕事……但今后有多少苦我都会忍,只是我不能接受身边再少一个人了……”
风澈叹息一声:“别哭啊楚无忧,当初你独自来刺杀风澜时,其实我都看在眼里,你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勇敢无畏,楚家主没看错你,何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不敢许诺楚无忧身边人不会离去,如今四大家族两家易主,就连风家也在风瑾之事上岌岌可危,就算是他也无法左右过多动荡的变局,所做的只能有叮嘱和安慰。
一切都要楚无忧自己一路走下去,救他想救的人,成他该成的事,护他该护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