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单人随机传送,首次采用无命牌模式,禁止传音。生死有命,注意安全。”风澈一字一句念完,皱了皱眉头:“不是,若是场中谁遇到危险死了残了,学堂不就得出面负责吗?”
姜临盯着那一行字,有些无奈:“明年就要去战场历练了,学堂这样做也是为了筛选出有效战力。”
“真是有病,又不是人人要上战场……”风澈嘟囔一句,突然想到姜临如今才筑基,单独传送偏差太大,若是倒霉一点,他废了半天力气没有找到姜临,可就麻烦了。
他不禁有点担心,又怕自己说出来让姜临也跟着害怕,犹豫了一会儿,拍了拍姜临的肩膀:“姜临,到时候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尽快找到你,之前务必保护好你自己。”
姜临一愣,攥紧拳头,然后又轻轻地放开,轻声应道:“嗯,会的。”
*
此时距离风澈进到后山历练场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他传得有点偏,又好巧不巧踩进了一个灵兽窝,直接炸得整个族群过来和他拼命。虽然等级不高,但他解决还是废了半天功夫。
他一边击杀一边烦躁,施展法阵的动作也越发大开大合,踩着风盘升到半空,紧张兮兮地看了一会儿黑压压的密林,神识尽可能地扩展出去,也没能找到半点姜临存在过的踪迹。
看似姜临压根没有传到他所在的这片密林。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向前急行冲出密林,心底却越来越慌。 多耽误一刻,姜临的安危就多一分威胁。
他甚至止不住地脑补以往听到过的传闻:某某学生历练途中被灵兽吃掉,四肢横飞血肉模糊,简直是人间惨剧,据说学堂还为此给那家发了不少抚慰金……
“姜临,姜临绝对不能被灵兽吃——”
高处风太冷,吹得他一激灵,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后背上已经浸了一层冷汗,脚上还在踩着风盘一路狂奔,半天过去了,人还是没找到。
他只能发动所有的小弟,逢人就问看没看见姜临。
然而杳无音信。
风澈几乎已经掠过了大半个后山,再次踏出一片密林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横亘在面前的幽深裂谷。
这裂谷东西走向,绵延数里,其中不乏高阶灵兽和人工饲养的凶兽,他以往只在和人组队刷高分的时候来过这里,只能说,这里面的家伙,不是他一个人能惹得起的。
但……若姜临不巧被传进这里,他今天因为避重就轻而没有进去,到时候追悔莫及,也不能换姜临回来。
他瞥了一眼幽邃不见底的裂谷,撤了风盘,直接一跃而下。
踩在谷底之后,神识开始外扩,他一路搜寻,小心避开凶兽和高阶灵兽,终于发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气息。
那是……新鲜的血腥味。
他一时紧张,顾不得想是灵兽互相争夺地盘厮杀的血味,还是人受伤涌出的血,急匆匆地向前掠去。
谁知这片裂谷之中,方才他踏足的只是较高的地带,下方还有更深的裂口,等他意识到时,已经一脚踩空,开始下坠了。
罡风吹割着面颊,黑发向后飘舞,他刚想伸出手向下放出一道灵力缓解冲击,却见一人从旁边冲了出来,正站在他预计落地的正下方。
风澈怕伤了这人,猛然收回灵力。心想这人没事跑到他下面干嘛,这下惨了,肯定俩人都要疼死。
预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他腿弯和腰背被一双手稳稳地环住,下一刻,已经转了一圈被人抱在了怀里。
浓烈的血腥味和他搜寻了一整天的、独属于姜临的气息就这样扑面而来。
风澈抬头,在一片黑暗中勉强看清了姜临满是血痕的脸。
风澈还没顾得上说话,姜临就扑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风澈瞬间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聪明还是傻,说他傻吧,他刚刚卸力接住人的那一手实在是漂亮;说他聪明吧,一身伤痕,偏偏还要撑着去接一个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的人。这会儿即使撑不住跪在地上,还要忍着疼扶了一下,让风澈顺利站在地上。
风澈转过身,急匆匆地朝着姜临甩出几道“枯木逢春”,血肉模糊的情况下,风澈看不清他的神色,翠绿的灵力光芒洒在他半边脸上,只能看见他的面部肌肉在一下一下地痉挛。
风澈看了一会儿觉得心里不舒服,把学堂发的紧急治疗的草药盒也翻了出来,开始一顿往姜临身上贴。
至少有些镇痛作用,或许姜临能好受些。
他贴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不够,又去翻姜临身上的,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直到他的指尖第三次碰触到姜临的胸膛时,姜临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声音沙哑,低低说了一句:“不用找了,我用光了。”
风澈被他这样握着手腕,看着他瘦削且棱角分明的脸逐渐复原,愣愣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受伤的”
姜临叹息一声:“传送到上方裂谷,然后被高阶灵兽追到这里,用草药遮掩气息,血腥味还是引来了凶兽……”
风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夜里,巨大的凶兽尸体横在那里,满是剑气和剑意的切断伤。
他重新把目光转移到姜临的身上。 姜临不过是筑基期,是怎么一人一剑,生生用意志力磨死那头凶兽的?
风澈心底一阵酸涩,看着姜临腹部那道撕裂伤开始修复皮肉,声音发颤:“姜临……”
姜临像是没听到他声音里的颤意,语速轻快,邀功似的问道:“怎么样?答应你的,保护好自己了。”
风澈只觉得这股酸涩从心头转到眼眶,泪水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姜临,不疼吗?”
姜临意识到眼前人的不对,开始哄他:“不疼。”
风澈皱眉:“骗人,谁能不疼呢?”
姜临看着面前不停流转的木属性阵图,眼神有些悠远:“我记得,当年我流落在外,养母对我非打即骂,逼我泡不知名的汤药,逼我练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现在记忆里已经不甚清晰,但我始终记得,那时很疼,比现在要痛千百倍。所以啊,现在这个真的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