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疏桐弹了一曲她很喜欢的《花之舞》。
偌大会所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悉数暗淡下去,只亮起一束独属于她的追光灯。
纽约下雨,而大厅里似骤然下起雪。
女人于浩瀚夜色中背着人群十指如舞翩然而起,四周乐章如流星,于黑夜下淋漓尽致地坠落铺开。
中央大厅里唯一的一束光让那细腻婉约的背影仙气浓得化不开,人之极目之处全是她纤细背上荡漾着的一片如瀑青丝,摇曳的一缕缕都让画面仿佛特效美景一般,璀璨不可方物。
场内不少精英高管眼底生光。
卓氏华盛顿公司的高管已经跟旁人打探了,“这不是卓总的特助吗?之前她同卓总去出过差,什么时候成女朋友了?没听说啊。”
“二人低调得很,没怎么公开露面,这次大抵是因为卓总来不了,她才会出面。”
“那她是先成了女朋友,才当的助理的吧?看着年纪很小,这个年纪一般人哪里够得上这个位置。”
“哦,那倒不是,她还真全凭本事,原来据说是总经办的秘书,后来据说是年终会议上她替他们生病的总经理出席,而后在会上因为一个项目和其他洲总经理起了争执,最后一人压倒了他们无数人。卓总当场肯定了她的观点,后来就被他调走了。”
“哦,就是这个人。”定睛看着那动人的身姿,华盛顿高管恍然表示,“我听说过。” “是的。”
“可惜,要是真的只是一个表演者就好了,真漂亮。”
旁人干笑:“那不是,这大概只是曲小姐安排的一个热场节目,没提前告诉大家,所以让人挺惊喜的。”
随着大厅里层层叠叠的交头接耳声,钢琴曲走向了尾声。
轻快而浪漫的音调仿佛清晨的雪,可爱地染白了纽约这座古老城池。
今晚场内的布置主题是“夜色繁华”,而繁华的夜色从来不是璀璨的灯光铸就的,这是曲疏桐让设计师打造的,以此致敬卓氏在美五十年的辉煌,这辉煌,从来不是靠虚无的光。
所以云淡风轻的花之舞弹奏完后她还有另一曲适合今晚主题的曲子,但是在花之舞还未结束前,她似乎听到了钢琴声之外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嘈杂唏嘘声,比那群议论声要大。
借着钢琴镜面的反光,她隐约看到了一袭长衣在夜色中晃动,似是一件皮衣,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皮衣一侧的那只手,拄着一根拐杖。
曲疏桐心跳一刹那乱了节拍,彻底扭过了头去看。
隔着大约三米的距离和他在昏黑而繁华的夜色中对上眼的那一刹,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在手中摁错了,但是好在所有人都在看蓦然如神祇降临般的卓枫,无人注意到她的出糗。
曲疏桐屏住呼吸,稳住紊乱如麻的心跳与忧心,默默回头换了下一首。
《克罗地亚狂想曲》的节奏一起出来,她又把主场拉了回来,根本无人再被卓枫吸引去眼球。
只有曲疏桐自己,因为他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了她身边。
他怎么来了???怎么来了?那脚骨裂啊天呐,医生说需要卧床休息,他白天明显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晚上脸色又苍白。
他怎么会忽然来了……是看到卓荣找她了?
估计是,徐睿肯定跟他通风报信了。
只是曲疏桐对于他出院,出现在年会上还是很不可思议,震惊无比,因此,这曲她从未在公开场合演奏过的克罗地亚狂想曲被她的情绪带动得,她第一次觉得弹得如此带感。
以前总觉得自己的气质弹不来这首曲子,是埋没了它,今天是觉得很适合这样的氛围所以第一次想试试。
结果,它成功了。
待她一曲完美地结束,曲疏桐扭头,卓枫徐徐伸出唯一空着的一只手给她。
曲疏桐冲他一笑,把琴键上的几根手指递过去。没有人发现黑暗下她整个脸颊都飘起了很不正常的潮红。
但是,被他牵离开钢琴凳的那一刻,曲疏桐忽然想起卓枫之前提起的,结婚的事。
她忽然发现,他们这一刻很像结婚了——在万众瞩目下,在晚宴里最亮的一处手牵手,他穿着她清早指定的喜欢的黑色皮大衣,系着酒红色领带,手戴御寒的黑手套,一身正装,连领带夹都是早上她亲自别上去的。
此刻固然另一只手撑着一根暗褐黑的拐杖,但是他在努力出现在她面前,或许是为了她的安全,为了来听她的钢琴?来舒缓她失落的情绪?总之在她极其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忽然来了。
所以这一刻,在她也如愿完成了他的寄托主持好了这场晚会,也为这场晚会如愿演绎了两首助兴钢琴曲。
就这一刻,她看着牵她手的男人,忽然觉得在医院时她的说辞成了真,她真的是他的妻子,她没有骗他没有利用他,没有对不起他对她的好,没有不敢与他结婚,躲躲闪闪,他什么也不会知道,他们已经走过了很多路,周边有比克罗地亚狂想曲还热烈的音乐,歌颂着她和他今晚的成就,风雨同舟的成就。
——他们结婚了,会白头到老。
第9章 我是有什么恋装癖吗
?
忙了很久的年会终于算是圆满地落下帷幕,曲疏桐第二天直接在医院陪卓枫休息了一天。 二十四号下午他说要出院。
曲疏桐问去查房的医生:“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犹豫了起来。
病床上的男人眼神几不可察地觑他。
医生收到,便默默对曲疏桐道:“伤不是很重,在家中静养也是可以的,只要脚不落地,不要受力再次受伤。”
曲疏桐还是很担心,这是骨裂啊而且年会晚上他私自出院了,在外面逗留好久。
她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病房里来探望他的卓氏高层,那副总裁微笑立在床尾,手插口袋看着医生,一副听到他们卓总可以出院挺开心的样子,一侧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端端正正陪着,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开腔忤逆他们亲爱的卓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