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了厨子。
徐怀溯走过来,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干手上水渍,他神色很淡,像个被重置成初始模式的机器人,“我来做吧。”
这是今晚梁瑄宜实际意义上听到的,他说的第一句话,因为即使在被她选中成为室友后,徐怀溯也只是不平不淡地点了点头。
他声音很好听,天生的少年音,被有意压低了声调,听不出起伏情绪,这是拒绝交流的表现。 被针对的对象主要是她,崔游被无辜连坐。
梁瑄宜靠在厨房门框边,看着徐怀溯将食材分门别类,他动作很利落,将衬衣袖角卷至手肘,有条不紊地开始清洗蔬果。
她的视线黏在他身上,很细致地打量,似乎是在找寻合适的开口时机,直到徐怀溯回过头来,承接上她毫不遮掩的目光。
梁瑄宜也不心虚,“要帮忙吗?”
在此之前,她特意上楼换了件半袖针织上衣,在被拒之前,已经自作主张地踏入了厨房领域:“一直孤零零一个人,镜头会被剪光的。”
徐怀溯抿了下唇,将清洗好的蔬菜放在滤水的网篮里,递给她一个围裙。
梁瑄宜没接,直接拎起菜刀,刀刃精准地落下去,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感谢她的主治医生吧,下厨是治疗焦虑的方式之一。
她将豆角和土豆装盘,余光注意到正专注于腌肉的徐怀溯,她的眉毛皱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追根溯源该“感谢”的,或许是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下厨的人身上难免沾上油烟味,梁瑄宜炒了两道菜,此刻正站在水槽边,按了泵洗手液,很细致地清洗沾上油腻的指尖。
几滴水花落进徐怀溯正在煎肉的油锅中,锅内呲啦一声,油点飞溅出来,报复般烫在梁瑄宜小臂上。
不算疼,她只是轻轻吸了口气,眼都没抬一下,擦干手,打算上楼先洗个澡。
下一瞬,手腕却被人握住了。
梁瑄宜一愣。
徐怀溯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用水冲一下。”
完全意外的一场皮肤接触,如果不是条件和环境不允许,梁瑄宜几乎想要支着下巴,向他刨根问到底,这算是什么?关心吗?
但她还是听话地重新拧开水龙头,小臂在水流之下淋了一圈,在她低垂的眉眼之下,眼珠子不怀好意地转了转。
“你也被烫到了。”
还滴着水的指尖直接贴上徐怀溯的手臂,很迅速地擦过那几滴油点,未干的水渍抹过去,像匀开一道湿冷的痕迹。
徐怀溯掌锅的那只手略微收紧,他看她一眼,讲违心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也紧绷。
“谢谢。”
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地,莫名戳到了梁瑄宜的爽点,她没再吭声,又抽了张纸巾,强硬地抿下唇角的笑意,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