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这会儿是敞着的,风徐徐地吹动帘子。
路冬锁上门,打开吊灯,让空间回复封闭,拉了张椅子到正中央的位置。
她说:“我想画你。”
周知悔从善如流地坐上那个指定席,然后问她,这样坐着就行了?
路冬嗯了声。
白炽灯落在他的眉骨,连带颧骨下方都有一片阴影。
她从前的缪斯,那些大理石雕塑,终于有了血肉与皮囊。
摊开素描簿,握住铅笔,画家给出指示:“尽量不要动。”
周知悔的眼皮缓缓地翕合了下,然后靠上椅背,交迭双腿,换了个闲适的坐姿,又盯着她瞧。不知道是光源,还是别的因素,本来灰泠泠的眼睛化为浅蓝,让路冬想起暹罗猫。
她几乎凭一眼就记下了,埋头勾着线,专注得连人来到自己身前都没察觉。
“让我看看?”
突如其来的干净嗓音,路冬将素描簿往胸前一盖,仰起脸,蹙着眉,声音里的不高兴很明显:“……等会儿,你先坐回去。”
模特可不能因为长得太漂亮就失去职业素养。
又过了会儿,第叁幅速写,到一半时她停下了笔,咬着笔帽抬起脸和他对视。
这的确是份枯燥的工作。
周知悔一如往常,半耷拉着眼皮,神游天外的模样;不是百无聊赖,而是压根无法得知他的思绪飞去哪儿了,也许和那些数学式在更高维度的空间作伴。
路冬将簿子扔在桌面上,皮鞋跟落到地板的声响都没能唤回表哥。
一步,两步,叁步。
尽管来到他面前,周知悔还是没有完全回神。
路冬突然有了个想法,从侧边倾身揽过他的颈子,用特地练习过的法语,小声地喊他的名字‘lément’。
在错愕的目光之中,吻住他的唇。
柔软,微凉。
淡蓝凝固成的浅灰虹膜,黢黑的瞳仁拉着她在深海不停旋坠,找不着北也探不到底,不会摔碎也不会受伤。
那本来是个虔诚的吻,彼此的唇瓣轻轻相贴。
直到他眨了下眼,忽然醒了过来。女孩的腰被扣住,强劲的力量不容拒绝地让她向前跌,慌乱之中犬齿划过周知悔的唇角,尝到血的味道,成为一种捕食的信号。
分离了一瞬间,他说,张嘴。
路冬却有点儿瑟缩,手捏着表哥的衬衫领口,别开了视线。
粘稠的空气却让她逐渐感到喘不上气,想说点儿什么,比如让腰间的手臂放松一点儿,或者让他不要再盯着她看,“你……”
话语没有下文,她的唇被不由分说地含住,又舍不得真的咬他,呜咽着被压住舌根,对方却还要再往更深处去。耳边嗡嗡地,翻搅与吞咽声,路冬已经说不清喜不喜欢,躲也躲不掉,只能紧紧闭着眼,任人宰割。
软舌成了章鱼的触手,缠在一块儿,又像在模拟交配的场景,随着情潮进退。 到后来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她微微睁开了眼,在表哥主动后撤的时候,勾着不放,像在寻求慰藉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