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裴宴一口答应,或者太过犹豫,他都不会答应帮忙。然而她做出了完美的反应——
皱着眉思考了几秒。
然后认真看着他:“我没法打包票,但您应该也知道,我是您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
张全哂笑,确实是这样。
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人,张全都会认为靠一个人填上差距,这不可能做到。
但尝过裴宴那碗面后。
说不定呢?
说不定就成了呢?
这个念头在张全脑子里缠了一整晚。 他对自己闺女的成绩心里有数,远达不到能拿奖学金的程度。虽说她努力勤工俭学,但没有家里的帮衬,这留学的事依旧很难。
自己的前途,加上孩子的前途。
哪怕张全并非是个赌徒……但他也忍不住赌上一赌。
他放下烟,长叹一口气:“那成。”
“小裴啊,”他把地图拢了拢,换了个更亲近些的称呼,“张叔不是给你压力,但也得跟你摊开来讲。”
“我这是在拿我的前途给你赌。要是袁志还是升了职,不仅你得从熙来街滚蛋,我因为得罪了他,以后也难混。”
“要真到这局面,别的我不要,我闺女上学的事,你们得帮衬下,行不?”
裴宴说:“如果您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您打个欠条。”
张全笑了下。这姑娘确实聪明。
他这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这就不必了。这两天正好有个摊位空下来,你早点回去准备吧——早一天开张,早赚一天钱。”
张全虽说被袁志压在底下,到底也有点实权。熙来街的营业许可很快下来。
裴宴接到通知,很快按照要求办完了健康证等等其他证件,在等证下来的期间抽了个空,跟裴珠一块将馄饨车洗了个干干净净。
洗车是在小区路上,免不了探头探脑的街坊。裴宴拿到熙来街许可的消息一下子就传了出去。
熙来街,管理办公室。
袁志怒气冲冲地冲进来,看见正喝茶的张全:“姓张的,你什么意思?”
张全早就做好撕破脸准备,破罐子破摔,反倒人也不怂了:“怎么?”
“别给我装傻,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事!”袁志一拍桌子。他对裴珠母女倒是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没想到张全竟敢这样驳他面子,“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了?”
“你这话说的,”张全阴阳怪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成总经理了呢!”
袁志一愣,随即乐了:“张全,敢情你还觉得你还有机会升职?是不是裴宴那小蹄子跟你说了什么?”
“这就不关你事了。”
袁志看他油盐不进模样,头上气得冒烟,回家忍不住跟裴茜把张全连带裴珠母女痛骂一番。
裴茜跟着骂完,慌道:“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袁志只是气张全不给他面子,他其实最初就不觉得裴宴能搞出什么事情来,“就让那小蹄子去干。”
“裴珠当初确实生意做得不错,但她现在就是个病痨鬼,压根帮不上什么忙,这回做主力的还是那小蹄子。哪怕有裴珠的配方,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学生,哪可能做得起来生意?”
“也是。”
几天过去,裴茜已经记不大清当初炒饭的香味,甚至有点怀疑那仅仅是因为她太害怕裴家母女成功而产生的幻觉。
确实,就好像袁志说的一样。裴茜早早认识裴宴,那压根不是能在生意场上生存下来的主,百分百会破产,然后和那个姓张的一起被他们扫地出门。
“不过,以防万一,”裴茜说,“你记得给她周围的摊主打个招呼,让他们‘照顾照顾’那小蹄子。我可不想看到她们家的人老在眼前晃。早赶走,早舒心。”
袁志点头:“你不说我也知道。”
裴家。 裴宴给馄饨车——准确来说是小吃车,做最后的修整。
不锈钢的车身洗刷得一干二净,崭新的煤气罐和煤气灶安装完全。她点火检查了一下火焰大小,确认没问题后,在心中默念“面板”。
透明面板上,新手任务依旧显示(01)。
裴宴微微皱眉,盯着任务要求看了几秒,恍然察觉什么,上楼问裴珠:“妈,镇上有木匠么?”
裴珠:“不用去镇上,前一排就有个老木匠。”
裴宴“哎”了一声,照着裴珠给的地址找到木匠。对方正在打椅子,听了她的要求,笑道:“正好我这有块剩下的边角料,你拿走就好。”
裴宴道了声谢,扛着那块边角料回车库,拿锯子切成几块大小不一的长方形,用砂纸磨好。随后拿出毛笔,想了想,在最大的那块上横着写下“裴氏食府”四个大字。
这两天,她每天清早的功课加上了练字。
这也曾是她做小宫女时候每天的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