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判决下来,才转变为尖叫痛哭。
宋宛如和霍妗妗的判决比她们想象得要长久的多,宋宛如三十年,霍妗妗二十年。
服完刑,一个人到老年,一个都不一定能活着出监狱。
一审判决传到沈恒那边,哪怕他多么老练,精神头也下去不小。
他的审判是周日开始,裴宴在进去法庭时跟沈安对上视线,本来还有些防着他突然发疯暴起,但他只是恍惚又复杂地看他一眼。
这几个月对沈安来说,可以说是极为魔幻。
先是霍妗妗被捕,再是亲生父亲入狱,亲妹妹还提供重要证据。
他甚至不知道有什么人能恨,裴宴?
他的确曾经极度厌恶她,但她的的确确是受害者,他想恨,但恨得也似乎没那么到位。
沈恒涉及经济犯罪,大部分财产被第一时间冻结,以后大概率用来交罚款和充公。
至于他手下股权,也会在判刑后由国家出面,直接返还给沈老爷子。 他狡兔三窟,在几套房产里都藏了价值上千万的金条珠宝,哪怕房子没了,钱还能在。
然而沈宁好像早有准备,绝大部分金条珠宝第一时间被她搜罗走,沈恒手里还留下的部分旗下公司财产,也被她跟其他公司高管想办法变卖瓜分,只给沈恒他们留下了价值几百万的一套房子。
偏偏沈恒还不能声张,否则这最后的钱也保不住。
沈安匆匆骨折价卖房,拿到手五六百万本来打算都用来给沈恒奔走,但霍妗妗一直想尽办法跟他联系。
宋老爷子病倒,宋家一片混乱,连宋宛如都只给请了个律师没法探望,更别说霍妗妗。
到底多年感情,加上霍妗妗哭得实在可怜,说自己当时是气坏了才推的霍昔。他到底动了恻隐之心,想着最后帮一把,给她也请了律师。
然而请律师、打官司本就是无底洞,两个无底洞在身上,钱烧得比他想象还快。
沈安没脸回去沈家,本想去找工作帮着补贴,然而亲爹出了这么大事,根本没人愿意雇他。
原本自认为可以靠经验厨艺轻松月入十万的想法落了空,他想去找点关系,但以前那些捧着他的长辈朋友都避之不及,好像他是什么病毒传染源。
沈安活了快三十年,头一次意识到。
原来没了他爸,他什么也不是。
实在没办法,他想尽办法联系到了沈宁。
沈恒出事后,他一次没见过沈宁,电话接通,对面冷淡的语气如此陌生。
他忘记了借钱的事,按照第一反应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满腔愤慨无处发泄,他语气极重:“爸供你吃供你穿,从来没对你不好过,你就是这么帮着外人对他的?”
然而沈宁只是反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安,你真的不明白吗?”
沈安哑口无言,他自然是明白的。
他是传承香火的儿子,沈恒对他向来寄予希望,而沈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沈恒对她动辄打骂,觉得她是赔钱货不肯给任何财产,只当她是个联姻换资源的工具。
他清楚所有,只是端着明白装糊涂。
沈宁最后淡淡道:“听说你给沈恒和霍妗妗都请了律师,这花费可不少。你现在情况,很难找到合适工作,要是钱都花得差不多……沈安,你见识过贫穷的生活吗?”
“他们没有希望了,你倒是勉强还有。”
沈恒的案子十分漫长,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晚上,才给出判决。
无期徒刑,不得缓刑。
这话一出,沈恒原本还冷静的面具碎裂,他一面大喊着“我不服”,一面试图向裴宴扑来,但早早被法警扑到在地上。
裴宴面无表情,沈安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这么严重的刑罚,哪怕再上诉,能有什么变化么?
沈宁最后两句话,如恶魔低语,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响起——他们没有希望了。
华国的法律,除去最高人民法院直接一审,其他法院都是两审终审制。
裴宴本以为那三人再次上诉还得折腾上一番功夫,但没想到,一审结果下来,沈恒和霍妗妗的律师,竟然并没有继续帮他们打官司。 本该负责雇佣律师的沈安如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出现在沈恒或者霍妗妗面前。
一审判决给沈霍三人带来绝望,现在沈安消失,宋宛如和沈恒也再无制衡,他们不再互相维护,而是拼命把罪责往对方,试图借此给自己减刑。
宋宛如对霍行的爱,终于压不过对三十年牢狱生活的恐惧。
她想尽办法把自己罪责往霍行身上推,虽说因为证据不足,并未成功,但也给霍行的名声雪上加霜。
本来大众就怀疑霍行掺和谋杀亲女,现在更是觉得来了石锤,只是他隐藏太好。
霍行本就极其埋怨她导致自己和裴宴关系破裂,现在更是不会忍气吞声,几次站出来抨击宋宛如这个毒妇。
狗咬狗,他们这些年所有人品上的缺陷都光明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