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寺、李家五五分利。”王仁表先定下分红比例,“东山寺出秘方,每日清晨运送至东市,由李家出售。”
李善笑吟吟道:“听闻李伯名下在东市的铺子中有间酒楼?”
“是是,不敢担公子如此称呼。”
“无妨,王兄的泰山,自然是在下的长辈。”李善摆手道:“不知琼瑶浆、琼瑶汁如何定价?”
王仁表看了岳父一眼,“三钱一碗?”
李复有点迟疑,“前几日已然尝过了,的确新奇,但难以饱腹……”
“如今斗米才四五钱,太贵了。”李善摇摇头,指着桌上黄灿灿的长条,“若是一碗琼瑶浆配上根油条,当能饱腹。”
绝对吃得饱,李善前世在医院里,每天早上就是一碗豆腐脑加根油条。
“油条、琼瑶浆单买都是一钱,琼瑶浆加一根油条,只一钱。”李善看向王仁表,“琼瑶浆是黄豆所制,也难以长期保密,黄豆价廉,若取高价,得不偿失。”
“琼瑶浆、琼瑶汁每日由东山寺运至东市,油条就由李伯在东市的酒楼负责,如何?”
豆浆、豆腐脑无所谓,朱家沟能做得出来,但油条是要耗费大量植物油的,就算能反反复复的用,成本也不是朱家沟能承担的,而且那么多植物油,朱玮也没有渠道弄。
李复看了看王仁表的神色才点头应是,“我这就派人去十里八乡收购黄豆,直接送到东山寺。” 正事说完,三人一边饮酒一边闲聊,李复试探性的说起在随州的王裕,却被王仁表不咸不淡的拿话遮掩过去。
王仁表如今也想明白了,父亲王裕在赴任前给自己留这栋宅子,只怕猜到了自己会被扫地出门,写信告知父亲是没用的,仅有的两个好友又都不在京中。
也不会有谁为了自己一个庶子去得罪同安长公主,自己只能熬着……王仁表想到这,看了眼李善,同样也不会有人为了李善去得罪河东裴氏,这也是他和李善惺惺相惜的主要原因。
一直到午后,李复、李善都告辞离去,半醉的王仁表叹息着回了内室,轻声道:“先等等吧,若是售卖的好,至少平日用度是够了的。”
这七八天,王仁表日子过得苦的很,手上那三十贯钱买了些半旧的家具,添置了被褥、炊具、米面之外,已经所剩无几,要不是当日将茶具带了出来,今日待客只能白水了。
李氏吃力的将一个包袱拎在桌子上,“这是五十贯……”
“你从娘家拿来的?!”王仁表厉声呵斥。
李复嫁女王仁表,算是勉强搭上了上层关系,生意做的比以前大,王仁表往日也心安理得的收些李家送来的常例,但如今……他愿意牵线搭桥和李善、东山寺、李复合作分利,却难以接受直接收下岳家送来的银钱。
“不,不是。”李氏懂丈夫忌讳什么,慌忙道:“是朱娘子留下的,说是李公子让随从带来的。”
“什么?”
“朱娘子说,李公子昨夜道,交友贵在诚心,当日坦然直言,何吝阿堵物。”
王仁表呆立半响,长叹道:“急人所急,此人真有古义之风。”
以往五十贯自然不在王仁表有什么分量,但如今……王仁表心里百感交集,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将李善作为合作者,如今他已经将李善视为友人。
这是个可以相交的义士。
就算王仁表这样的评价让李善亲耳听见,也难以抚平他内心的创伤,他幽怨的看着还挺自豪的母亲……五十贯啊!
五十贯啊!
真是不知财米油盐,难不成是哪家的大小姐?!
第二十章 抢来的先生
悠悠一个月过去了,朱家沟看似无甚变化,但实则大变,村中青壮每日轮流磨豆腐,还要出人手去采购黄豆,每日清晨将大桶大捅的琼瑶汁、琼瑶浆送入城中。
虽然累了点,但每家每户都能分润,有的人家给孩子扯了两块布作身新衣衫,有的人家纳了几双新鞋,还有的人家在盘算什么时候盖新屋……不敢和李家相比,但总比现在要好。
村西头,六七间崭新的屋子错落有致,外面是一圈围墙,屋子用蜿蜒的长廊或石子路勾连,路边种植着各式花草,虽然如今寒冬看不出什么,但等到盛夏,必然璀璨。
清晨时分,天才蒙蒙亮,李善已经起床,作为一个医生,而且还是实习医生,睡觉睡到自然醒……那是天方夜谭。
虽然没有闹钟,但潜意识里总觉得,下一刻闹钟就会疯狂的响起来,如果是手机铃声,那就更糟了。
猛地直起身坐在床上,反应过来不用去上班,李善迷迷糊糊的既不肯继续睡,也不肯下床洗漱,就那么坐在那儿发呆。
“大郎,小蛮是什么?”
听见小和尚的声音,还在迷糊中的李善随口道:“什么小蛮?”
“昨晚你喝酒时候说的啊。”
“平康坊的……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李善打了个哈欠,“问这个作甚?”
小和尚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溜烟的没影了。
“十万个为什么啊……”李善一边发牢骚一边起床穿衣,“真是没天理,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到了唐朝还得继续读书,老子是学理的,居然要转行!” 琼瑶浆生意那边李善已经不太管了,这一个月来尽在折腾新屋子,但前些天传来一个坏消息。
母亲朱氏和朱玮兴奋的告诉他,朝廷决议今年重开科举,这是李善眼前最可能的出仕良机。
李善不太懂唐朝的科举制度,但总不会是谁都能去考的吧?
但带了一麻袋经史子集回来的朱玮信誓旦旦,考试资格你别管,你只管专心备考就是。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李善被逼去攻读这些经史子集……真是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