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气力大就能挣脱的。”
“难道有经验?”
那日村落事变后,李善只留下了这个不肯开口但显然身份不凡的突厥青年,剩下的人包括范愿长子全都宰了。
这几日,突厥青年一直是被麻绳捆着双手骑在马上,纯用双腿驾马,居然也能跟得上……当然了,跟不上只能一刀杀了。
没想到今日大部分人出击,这突厥青年靠着树干一点点的磨,差点就挣脱出来。
劈头骂了朱八一顿,李善看即将启程,干脆利索的拔出匕首,地上的突厥青年面露惨色。
“放心,不杀你。”李善温和的笑了笑,让人重新将突厥青年双手背在身后绑好,然后用匕首在他双臂上划出长长的口子,鲜艳的血液登时涌出,滴滴落在地上。
“放点血,他就没气力了。”
“不包扎,多流点。”
李善将匕首递给朱八,“每天来个两三次,绝不会再有力气闹事。”
站在近处的张玄素清晰的看见突厥青年眼中的恐惧,那神色和李善犹温和的笑意呈现强烈的对比。
李善笑着说:“其实放放血,有好处,真的。”
突厥青年咬牙切齿,周围众人鸦雀无声……李善有点委屈,真的,定期放血真的对人体有好处,西方世界还长期将放血作为正规医疗手段呢。
当然了,一天两三次……这个频率稍微有点高。
果然,接下来一路上那突厥青年再也没闹什么幺蛾子,也不知道是不敢做鬼还是真的没了气力。
不过,一行人整体速度也慢了下来。
原本只是苏定方母亲乘坐一辆马车,但几次接战,几人负伤,再加上张玄素身边四五个后来救治的伤员。
再加上接下来的路途并不平坦,马车行驶速度不快,整体速度自然下降了不少。
当晚在一处村落借宿,李善不得已出高价又买了三辆马车,用以装载伤兵,还有好些被褥……还好马匹还有的多。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再次启程,周赵是贝洲本地人,这次是以他为向导,众人转向西南方向。
经过多日历练,李善骑在马上……虽然还不熟练,但也不会摔落,甚至还能聊上几句。
“昨日那是意外……不过某说的也没错,观洲总管刘会遣亲卫追杀张先生,也证明观洲叛军并无西来之意。”李善挥着马鞭说:“昨夜细看地图,只要绕过漳南县,接下来必然一帆风顺。”
马车边的凌伯和张玄素都不吭声,倒是苏定方接口笑道:“李兄细细说来。”
“漳南县乃是刘黑闼乡梓,说不定还有其旧部,之前是怕撞上了苏兄,如今已然绕过,自然无碍。”
“之前说过了,刘黑闼如今心心所念,必然是再复洛洲,哪里会管贝洲?”
“顶多遣派偏师击贝洲,主力必攻刑洲、洛洲。”
张玄素微微点头,“此言在理。”
这老头比凌伯可爱多了,李善笑着说:“更何况,贝洲人杰地灵,多有大族,刘黑闼所部必然不敢遣重兵攻城。”
“刘黑闼若能攻下刑洲、洛洲,贝洲说不定举城而降……”
“不错,贝洲的确人杰地灵。” “不是说你。”李善咳嗽两声,“好像清河崔氏就在贝洲?”
周赵脸一黑。
“不错,再过去百里就是清河,上游便是清河县。”张玄素解释道:“贝洲在隋之前为清河郡,崔氏为清河郡第一大族,其次乃是武城张氏,均是传承数百年的世族。”
李善挥手道:“所以,刘黑闼即使遣偏师攻贝洲,也当不会越清河县东进。”
“所以,即使行程稍慢,也必然无碍。”
看众人都一脸赞同的神色,李善松了口气,昨日丢了脸……这次应该不会错了。
张玄素迟疑片刻,趋马向着李善方向靠近,“淮阳王……”
这是盘桓在张玄素心里好一会儿的疑问,如若刘黑闼攻刑洲、贝洲、洛洲,那必然先克冀州。
但前些日子还听闻,淮阳王李道玄领兵北上,三战三胜,复翼洲,击深州。
“淮阳王李道玄领唐军主力在下博城北,对阵刘黑闼并数万突厥骑兵。”凌伯似笑非笑道:“若按这位李郎君所说,唐军必败。”
张玄素脱口而出,“淮阳王乃秦王嫡系!”
意思很明显,李道玄是秦王李世民的人,你李善和李道玄不合,还没打就断定人家输定了,怎么还敢去魏洲投奔秦王府出身的田留安?
一旁的周赵解释了几句……李善和淮阳王虽相识不久,但颇为投机。
“臣下劝诫,主君弃之。”张玄素声如洪钟,厉声道:“难道主君弃之,臣下就能远而避之吗?”
李善对这厮的观感立即掉了个头,特么这是初唐啊,又不是明清,你这思维模式是有毒吧?
事实上,张玄素就是这种人,他是隋朝景城户曹,窦建德席卷河北,招揽张玄素,这老头始终不肯,直到隋炀帝死在江都,才出任黄门侍郎。
之后也一样,虎牢关一战后,唐朝整顿河北,张玄素隐居不出,直到窦建德在长安被杀,他才在洛水一战后受李世民招揽,出任景城录事参军。
听凌伯解释后,李善是这么想的……这位是个喜欢立牌坊的。
“咳咳,某非秦王麾下。”李善只丢了这么一句,也不管张玄素怎么想,转头去问:“苏兄,稍作歇息,待小弟查看伯母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