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入秦王麾下,欲科举入仕,与魏玄成交好。”凌敬轻声道:“而且赴考之后,怀仁曾数度登门拜访韦挺、魏征。”
马周补充道:“而杜如晦乃秦王心腹幕僚,但却不知怀仁身世内情。”
“秦王必然不会疑心,但杜如晦就未必了。”凌敬同意这个观点。
总而言之一句话,在杜如晦看来,李善有投入东宫麾下的可能。
李善用力揉着眉心,苦笑道:“但还是说不通。”
“这件事看似只涉及玉壶春,但实则诡秘。”
“杜如晦何许人也?”
“王佐之才!”
“以这种手段威胁某……实在不是什么好手段!”
“以阴私手段夺人产业……他杜如晦那么喜阿堵物吗?”
“说起来当年和杜如晦的确小有纠纷,但早就冰释前嫌,杜荷往来朱家沟次数不少,每每相聚都少不了……” 这件事太过诡异,但李善相信,今日杜楚客的突然出现,以及冒冒失失的提起玉壶春……绝不会是巧合。
这时候,凌敬长叹一声,“怀仁猜错了。”
“嗯?”
“杜楚客乃京兆杜氏子弟,他的背后未必是杜如晦。”
“秦王一脉中还有一位杜氏子弟,即杜如晦的叔父,杜淹。”
第二百五十章 秘方
卧室内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放了个火锅,在火红炭火的催动下,汤汁正在沸腾。
就坐在床沿的李善夹了片羊肉放进去搅了搅,一变色就夹出来蘸着酱汁送进嘴,片刻之间,一盘羊肉都下了肚。
今天灌了一肚子的酒水,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空腹喝酒实在是大忌。
在平康坊遇见杜楚客之后,李善一直忧心忡忡,想来想去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现在终于放下心了,不是杜如晦,而是杜淹。
杜如晦代表的是秦王李世民,也能代表京兆杜氏……而杜淹只能代表自己。
毫无疑问,身为秦王的第一幕僚,十八学士之首,杜如晦在京兆杜氏中必然是翘楚人物,族中地位必然比杜淹、杜楚客要高的多。
适才凝重的气氛全无,三个人围着桌子开始边吃边聊。
“就为了一个兵曹参军事,杜淹就要打压怀仁?”马周小口抿着酒,这是他今日的定例,“杜如晦真的不知此事?”
“当日老夫入天策府,杜淹颇为不满。”凌敬夹了个鹌鹑蛋,解释道:“杜淹原在王世充麾下任吏部尚书,一时权重,而其于杜如晦名位叔侄,实则为仇,此事理应是其一手操持。”
“实则为仇?”李善眨眨眼,“为何?”
“杜淹与其兄杜吒早年不合,杜吒长子杜云宗亦在洛阳,遭杜淹陷害被王世充诛杀。”凌敬摇头道:“王世充降后,杜淹理应被斩首,杜如晦不肯相救,还是杜楚客苦苦哀求,杜如晦才勉强向秦王相求。”
马周想了想,“真的是杜淹吗?”
“之前不是说是太子家令,那是京兆韦氏子弟。”
凌敬笑道:“前些日子得知是京兆韦氏的韦福嗣,老夫特地打探诸多消息,今日怀仁一提杜楚客,全都连起来了。”
“可知北周名臣韦世康?”
马周回忆了下,试探问:“可是尚魏襄乐公主的那位?”
“不错,韦世康三子均亡于杨玄感之手,绝嗣。”凌敬缓缓道:“后族中选韦庆嗣承嗣。”
“而韦世康三个儿子都和杜淹交好,特别是次子韦福嗣。”
“前隋文帝年间,杜淹与韦福嗣隐居太白山,效仿名臣苏威,欲以此入仕,但遭文帝厌弃,流放江南。”
李善噗一下将嘴里的鱼丸都吐出来了,笑得脸都扭曲了……这就是装比装成傻比了,沽名钓誉被流放!
马周也忍不住笑,“哈哈,所以,是杜淹拜托了韦庆嗣?”
“理应如此。”凌敬看向李善,“已然探明,怀仁欲以何为?”
李善晃了晃脑袋,今日喝了太多酒,脑子还是有点晕。
现在看来,因为凌敬的横空出世,抢了杜淹的兵曹参军事,后者一方面是敌视,另一方面也可能垂涎玉壶春的巨大利益,才会暗中托了太子家令韦庆嗣递了帖子,使长安县衙封了玉壶春酒肆。 李善隐隐感觉到,说不定自己之前落榜……都有可能是杜淹捣的鬼。
今日放榜时候还不知,在平康坊聚饮的时候,杨思谊提到,昨日是江国公陈叔达手持考卷找到圣人李渊……从这个角度来看,李善选择《春江花月夜》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的确是通过《春江花月夜》的创始人陈后主的弟弟陈叔达完成了逆袭。
这个消息理应不会有假,因为李善今日得知,杨思谊的父亲杨恭仁刚刚调回京中,出任中书令,位列宰辅。
李善的思绪越飘越远,如今朝中宰辅五人,尚书令秦王李世民、门下省侍中陈叔达、裴世矩,原中书令萧瑀转尚书右仆射,杨恭仁出任中书令,以及尚书左仆射裴寂。
因为秦王李世民特殊的身份,所以尚书左右仆射都被视为宰辅,左仆射裴寂凭借和圣人李渊的关系被视为首相。
李善在心里琢磨,杨恭仁……这个人自己没什么印象,不过他的侄女是齐王李元吉的王妃,外甥女燕氏是秦王李世民的侧妃。
“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