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大笑道:“父女连心,为父欲认个侄儿,不料平阳亦如此!”
李建成忍俊不禁,“抢着认侄儿……难怪怀仁为难。”
“三妹抢在前面……”李世民咳嗽两声,“怀仁当称一声叔父?”
李善脸一黑,你李世民也就比我大了七岁,居然想当我的长辈?
李渊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心满意足。
这是李渊这位性情不能说柔弱,但总想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皇帝最期盼看大的一幕……长子次子若能和睦,此生别无他念。
这时候,李善突然拜倒,“侄儿李善拜见伯父。”
“如此不认平阳,而认朕?”李渊笑着说:“他日如何向平阳交代?”
李善抬起头,脸上神色悻悻,“侄儿突然想到了淮阳王。”
李渊放声大笑,连连点头,长子李建成年近四旬,次子李世民也年近三旬,而与李善最为交好的宗室子弟李道玄才二十岁……李善这是不想叫好友一声叔父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觐见(下)
两仪殿内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服侍的宫人都嘴角带笑……不夸张的说,自从武德四年秦王回朝夸功以来,这座宫城很少出现这么多笑声,宫城的主人脸上的笑容更是少之又少。 李渊饶有兴致的问起诸多琐事,李善一一作答,李建成、李世民不时凑趣补充。
李世民对李善的了解太多了,随口道来,而李建成刻意怀柔,也知晓不少李善的传闻。
东山酒楼如今在长安城中独树一帜,李渊都起了心思去一品滋味,又问起了玉壶春。
李建成抢在前面说个不停,大抵意思是玉壶春酒肆曾被封门大半个月,最后还是京兆杜氏和李善合作……反正没说京兆杜氏什么好话。
反正京兆杜氏如今出仕者不多,在京中的唯有杜淹、杜如晦两人,都在天策府任职。
李世民的视线和李善撞了撞,两个人都在忍笑……现在可以确定了,李建成还不知道是太子家令韦庆嗣使玉壶春酒肆封门的。
“怀仁所学倒是杂的很。”李渊想了会儿,“此次因筹谋山东战事而封爵馆陶县公,而此次救回平阳,怀仁要何封赏?”
李善摇头道:“既拜陛下为伯父,当称平阳公主为三姐,何以索要封赏?”
实话实说,就李善今日所见,李渊还没个做皇帝的模样,你不肯要,但我非要给!
李善想了想,“倒是有一事求陛下成全。”
听到陛下这个称呼,李渊神色微变,“怀仁道来。”
“之前陛下赐食邑一千户,可否换成实封?”
这句话一出,李建成、李世民都有点愕然,就算是国公也不过是赐食邑……实际上是没有封地的,真正有封地的国公,数遍满朝也不超过一只手。
“一百户。”李善继续说:“就在长安数十里外的村落。”
在户籍上,朱家沟的村民都是不存在的,随李善从山东而来的大部分都投在李家门下,这一百户主要还是以去年定居的难民为主。
“东山寺?”李建成眼睛一亮。
“寺庙?”李渊眉头一皱,“怀仁有长辈为僧?”
李建成上前几步,附耳小声说了几句,李渊恍然道:“是前年下令裁撤的寺庙……为何没有裁撤?”
“那就要问怀仁了。”李建成笑了笑,又低声说了几句。
李渊大笑道:“杜如晦乃二郎左膀右臂,居然被你戏耍……那乌巢禅师到底何许人也?真的修了闭口禅?”
李善干笑了几声,瞄了眼一旁的李世民,“乌巢禅师修闭口禅……修了五十一年。”
李世民嗤笑道:“不知乌巢禅师今岁几何?”
“五十有一。”李善讪讪的回道:“不过幼年真的出家……”
多委婉的解释啊……那位乌巢禅师就是个哑巴。
李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颤颤巍巍指着李善。
正常状态下的李渊,看起来还不错,但笑成这样,老态毕露,李善在心里琢磨……也不知道这一世的李渊能活多久。
“怀仁便要这东山寺?”
李善摇摇头,“臣自江南回返关中,投亲不成,便在东山寺外的朱家沟落脚,村民友善,多有照料,去年臣随军南下,数十村民充为亲卫,颇有死伤。”
“对了,南阳好像就是在东山寺出家?”李渊突然想起了宇文昭仪的话。
沉默了会儿后,李善点头道:“的确如此,去年臣陷于山东,臣母往东山寺上香祈福,曾见过南阳公主。” 李建成有些警惕,毕竟宇文士及在天策府兼职,“怀仁见过郢国公?”
“见过。”李善迟疑了下才说:“郢国公几度拜访东山寺……呃,被赶出来。”
这事儿不好再往下说了,倒不是因为李善的身世,而是因为宇文士及抛妻弃子,便是因为娶了李唐宗室的寿光县主为妻。
李渊略略问了几句,挥手道:“赐食邑一千户罢,改实封一百户。”
啧啧,今儿真是捞了不少好处啊,李善来不及在心里估算,连连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