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平阳公主,有足够的实力庇护李善。
感觉走在一条死路上了……李善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所以,黄昏时登门之后,他对魏征的态度,不太友好。
裴世矩不会将这件事传扬的沸沸扬扬,甚至还会刻意的叮嘱李德武密不外泄,但如果真的大白天下,你魏征的主子十有八九要弄我……态度怎么好的起来!
不过魏征今日的态度却正好相反,谦虚有礼,即使听到几句李善夹枪带棒的话,也只一笑了之,甚至还让妻子抱着才一岁的长子出来见礼,以示通家之好。
李善心情更不好了,魏征的妻子出身河东裴氏。
勉强应付过去,还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给侄儿做见面礼,李善回忆了下……好像曾经被李世民指婚尚新城公主,后来李二悔婚了。
“前两日,太子相询,李怀仁何许人也?”魏征手持酒盏,正色道:“在下对曰,李怀仁其人,学识驳杂却腹藏良谋,见事明晰,目光长运,兼姿文武,日后当为国之干才。”
李善嗤笑了声,“玄成兄这是要仿房公否?”
论识人之明,论举荐贤才,这座长安城内,没有人可以超越房玄龄。
“不才愿仿玄龄。”魏征扬声道:“为君主举荐贤才,此为本职。”
李善抿了口酒,淡淡道:“举荐贤才,为宰辅之责,为吏部职权,且太子为上位者,尚未登基。”
“怀仁此语何意?” 李善抬头瞄了眼魏征,“得太子举荐,诊治平阳公主。”
魏征一时哑然,他当然想得到这一点,若是平阳公主死在了李善手里……圣人大怒,太子会庇护李善吗?
很难说。
换句话说,李善虽然成功的救回了平阳公主,但期间颇有风险,而太子是不考虑这一些。
“总归……”
魏征只勉强开口,李善打断道:“如今小弟称圣人伯父,又得三姐庇护……不指望平步青云,只望平安度日。”
“如今太子、秦王夺嫡,玄成兄何必要拉小弟下水?”
“若是太子他日登基,小弟自然俯首,任由驱使。”
话说到这份上了,魏征沉吟片刻后道:“秦王军功盖世,但太子未有失德,他日必能正位大宝。”
李善嘴角动了动……真希望几年之后,你还能记得这几句话!
看李善一杯又一杯的饮酒,魏征将之前的话题抛开,笑问道:“怀仁何事烦忧,欲借酒消愁?”
烦心事多了,裴世矩、李渊、李建成、李世民、柴绍、苏定方甚至是崔小娘子……李善长叹一声道:“今日入宫,圣人提起,关中缺粮,欲行禁酒。”
魏征定定的打量着李善,嗤笑一声,“怀仁不愿实言,也不必如此矫饰。”
“嗯?”李善有些诧异,“一旦禁酒,玉壶春……”
“玉壶春?”魏征哼了声,“今日之玉壶春与你何干?”
李善神色微变,轻声道:“玄成兄此语倒是听不懂了……”
“那是京兆杜氏的庶业,与你何干?”魏征嘿声道:“杜淹夺你产业,又入职天策府,倒是风头正劲。”
李善僵了片刻,喃喃道:“京兆杜氏,天下望族,何能相抗……”
一边说这儿,李善有意无意的打量着魏征的神色。
“杜淹这厮,恬不知耻,秦王却能容之……”魏征不屑道:“久闻秦王以天策府容天下英杰,弃一房玄龄,得一杜执礼!”
“沙场扬威,太子不如秦王,朝中政事,择人用人,秦王远不如太子!”
李善眨眨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念头。
第一,魏征完全不知道太子家令韦庆嗣在其间干了什么,不然不会用这幅口吻说起此事。
呃,其实魏征和韦庆嗣还是有点渊源的,准确的说是魏征那位才一岁的儿子魏叔玉,历史上李二悔婚之后,新城公主的第二任丈夫就是韦庆嗣的儿子韦正矩。
第二,看来房玄龄先被解职,后被殴伤……使得李世民在这方面的名望有所下坠。
第三,难怪今日魏征突然正式替太子招揽自己……魏征觉得杜淹夺我产业,所以我肯定不会投向李世民。
李善揉着太阳穴,费尽心思开始扯淡将这事含糊过去,而此刻的承乾殿内,李世民正在和妻子叙话。
“大兄一心想招揽怀仁。”李世民笑着说:“若不是怀仁不肯……真想让给大兄!”
秦王妃嗔怪道:“李怀仁如此人物,郎君如何能轻辱。”
“也是,李怀仁其人,心思深沉,前瞻后顾……哎,也是迫不得已。”李世民叹了口气,“今日父亲欲使其入六部……” 秦王妃有些懵懂,她并不知道裴世矩已经知晓内情。
“大兄刻意提起,李怀仁今日赴宴魏玄成府中。”
李世民哼了声,却听见身边妻子轻呼一声。
“观音婢?”
“原来如此。”秦王妃点头道:“午后,范家姐姐入宫,提起今日晨间,李怀仁入城,先行探望房玄龄。”
李世民愣了下,随即笑了声,“这厮倒是会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