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解释了几句后不再说话了,任由苏母说下去……没有逻辑,全都是情绪。
一直到苏母说得口干舌燥了,苏定方才轻声道:“如今朝中夺嫡惨烈,人人避而远之,为何母亲非要孩儿掺和进去?”
苏母很奇怪的说:“太子乃是日后的陛下,难道不应该吗?”
苏定方有些后悔自己以往没有将这些事详细的说给母亲听,想了想起身将妻子李氏叫了过来,自己径直离去。
“阿家。”李氏行了一礼,“郎君吩咐,为阿家解说朝中局势。”
很长时间后,苏母脸色略有些惨白,“也就是说,未必是太子……”
李氏轻轻点头,“的确如此,故郎君与魏嗣王殿下均按兵不动,此为保全家族之计,但此次郎君大捷后被召回长安……”
犹豫了下,李氏补充道:“年初上香,记得当时太子妃也在寺中?”
苏母虽然蠢,但也听明白了,儿子突然被召回长安,自己要负一大半的责任。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明确
小院中,闲得无聊的李善又逗弄了几句,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而且苏定方已经回京,李渊应该不会再召见自己了……闲了下来的李善看见铜镜,又有点馋。
直到崔十一娘命令侍女将马鞭找出来,李善才逃之夭夭,去村子里转了一圈,好些村民亲卫都是昨日才回来,需要抚慰一二,一直到午后才骑马去了长安,昨天就约定了,今日去李宅拜访李客师。 李善进出李客师家次数太多了,两家熟悉到都不用通报,与门房笑谈了几句后,李善直接登门入户,正看见李客师在拎着李昭德在严加训斥。
“怀仁兄……”
“活该!”李善可不管,反而在那儿幸灾乐祸,“你非要跟着回长安,回了长安又不好好备考,最后落榜,难道不应该让伯父训斥几句?”
李昭德愤恨的盯着李善,“那胡饼铺子还是……”
“伯父,昭德现在天天在东西两市厮混。”李善直截了当的对李客师说:“不如把昭德送到原州去……正好与德谋兄做个伴嘛。”
李客师先是点点头,听到儿子的名字后不禁怔了怔,才再次点头道:“昭德总是要出仕的,跟着三郎学些也不错。”
李昭德面如土色,去原州与李楷作伴?
如果真的是去李楷作伴,肯定是说去百泉县啊,你们明显是要把我送到原州固原去,收复原州全境之后,张士贵已经将府衙迁回了固原,李乾佑这个原州长史自然也去了固原县。
“劝了你几次都不听!”李善嘿嘿道:“现在伯父下令,就由不得你了!”
李客师看了眼李善一眼,“怀仁放心,必送到原州去。”
将李昭德赶去书房后,李客师才叹道:“如今长安局势已然至此了吗?”
李客师在战场上性子有些油滑,算不上良将,但却是个聪明人,仅仅几句话就听出了李善的言外之意。
李善要将李昭德送去原州,还特地点出了李楷……这两个人都是李善还是无名无望时候就结交的好友,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出任何的意外。
换句话说,现在的长安局势,已然是一触即发。
虽然都是世家子弟,而且还有个伯伯是代州总管,是哪一方夺嫡上位之后都要笼络的,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刀枪无眼啊,纵观大唐历史,政治斗争极为惨烈,世家子弟也是一死一大把的。
“孝卿兄那边也劝了几次,但他有些固执。”李善揉了揉眉心,这些天他先后劝了好几次,但王仁表置之不理。
李客师迟疑了会儿,低声道:“三郎遣派人来报,原州刺史张士贵遣派精锐兵力入驻百泉县。”
“情理之中。”李善点点头,“苏定方卸任,灵州军……但灵州总管郭孝恪、原州刺史长史、陇州总管李孟尝连成一片,其中最重要的是原州,而原州最重要的是百泉县,只要守得住,就算灵州军叛乱,也难以迅速南下,大军总不会走陇州吧。”
反正李客师也是知晓内情的,而且今天凌敬会面见秦王,所以李善也不隐瞒,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关键在于,不知东宫何时动手。”
“但能肯定的是,东宫一定会动手。”李客师啧啧道:“裴世矩都八十岁了,哪里耗的起。”
李善、凌敬、柴绍、李客师、李世民、房玄龄这些人都判断东宫一定会动手,这个判断的信心是来自于裴世矩,事实上裴世矩自个儿也心知肚明。
“但总不能先动手吧。”李善苦笑道:“若是先动手,那就失了大义名分了,所以只能等。”
李客师也觉得有些无奈,但这是事实。
“所以,现在最为关键的是,秦王居住的承乾殿在太极宫,而且距离东宫不远。”李善低声道:“不管东宫是遣派死士越墙,还是长林军从玄武门进入太极宫,第一目标肯定是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已经暗中使人提醒了柴绍……”
李客师恍然大悟,“所以前日柴绍才会觐见陛下,让某与阚陵复职。”
“不错,伯父与阚陵都是右千牛卫将军,南安郡侯张琮是左千牛卫将军,另一个做千牛卫将军宇文韶也不是东宫的人手。”李善解释道:“两人一轮,无论如何,一天十二个时辰内,都有人手护佑承乾殿。”
李客师皱眉想了会儿,“宇文韶此人曾随殿下在虎牢关破夏,早年与齐王有旧,应该与东宫无关,但阚陵其人,还要怀仁去……”
“没必要去,阚陵不会在东宫、秦王之间做选择,但东宫是笼络不住阚陵的。”李善摇头道:“而且小侄也不能去,这等事不能泄露外人分毫。”
“伯父与南安郡侯分开,只需要保证至少有一人在就是了。” 李客师用力点点头,“霍国公已然吩咐过了,三日后上任视事。”
李善犹豫了下,低声问:“小侄有一事想询问伯父……”
“怀仁只管问就是。”李客师有些诧异,以两家如今的关系,还有什么话不好问的。
“代国公。”
李客师嘴角动了动,的确以现在两家的关系,也就是李靖那边的事不太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