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别人想不到,李善也有的是手段。
人群外,李楷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年苍头河大捷后,他和了把稀泥,虽然说最终怀仁退了一步的选择中有多少自己的因素很难说,但也是要承情的。
这次实在是没脸站出来了……突厥猛攻中军,防线摇摇欲坠,多少士卒身死当场?
若非李靖在关键时刻为立功率兵离开延州道,李善本不用这样冒险的。
李楷很清楚,都布可汗利用的就是大唐的内乱,在李善平叛并且遣派苏定方、尉迟恭两次破敌之后,都布可汗已经无力。
但就是因为李靖没有及时回援,导致了唐军兵力不足,并且任由突厥穿插,一路杀到了距离长安二十余里处。
不说别的,仅仅是李善亲卫中就折损了六十余人,要知道玄武门之变一共也就折损了不到三十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李楷都没有站出来的理由。
杜如晦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怒火,“魏嗣王……”
话才刚刚说出口呢,李善旋风般的猛然转身,“敢问克明公,孤难道不是陛下任命的泾州道行军总管?!”
“难道陛下已下诏以他人取而代之?”
“又或是太子殿下有此意?”
“总不会是克明公之意吧?!”
李善言语间的锋锐与嘲讽堵得杜如晦嘴巴都张不开,这位历史上的名臣恶狠狠的盯着李善……以你的才智,怎么可能想不到,你个王八蛋是非要拆台啊!
李善才懒得管呢,就算是李世民的意思,今儿也要将李药师的面子扫个干干净净!
“嗯?”李善盯着杜如晦还不肯罢休,“是太子殿下命代国公节制诸军?”
“克明公若有太子殿下口谕,只管说就是!”
杜如晦拉着脸不吭声,别说李世民没什么直接的指令,就算有……你李怀仁肯让步吗?
就目前的情况,就算李怀仁肯让步,李靖都没有掌控诸军的能力……不是他水平太差,而是他没有这样的威望。
不说武功、礼泉这边基本都是魏嗣王一脉的旧部亲信,就是泾阳那边过来的将领……这两日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不是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这些都是拜李靖所赐的。
哪一个肯接受李靖的节制?
更别说,你与李靖扯上干系,别的不说,至少魏嗣王那边肯定是要另眼看你的。
如今大唐军中,山头最大的自然还是太子李世民这一脉,而其次就是魏嗣王,苏定方、张仲坚、刘黑儿、侯洪涛、曲鸿、刘世让、尔朱义琛一连串的立有功勋的将领,并且与原天策府一脉已然有相互融合的迹象。
而李靖,可以说完全没有山头……他如今使的最顺手的张公瑾、张宝相,一个是太子心腹爱将,一个背后站的是任城王李道宗与魏嗣王李怀仁。
李善冷笑着转回身,“孤还真不敢受代国公节制呢!”
“否则只能窜回长安,龟缩家中,战战兢兢,不然说不准背后一支冷箭,就要命丧沙场!”
众将间颇有些骚动,大家都没想到,李怀仁这次是公然撕破脸了……这是要与代国公势不两立啊。
人群外刚刚赶到的李乾佑瞄了几眼,悄然退远了,心情复杂的没话说,仁智宫谋逆案后,自己这个齐王府属官是得李善在陛下面前说清才没有被卷进去。
此次又是李善说清才得以起复长安令,战后说不定还能分润些战功……李乾佑想的与李楷一样,实在没有立场站出来说和。
再往后,李善毫不客气的接管大军,而且是将隶属于延州道的六千余骑兵一并接管。 理由都是现成的,银州刺史胡演信誓旦旦,陛下亲口所言,延州来援骑兵均受魏嗣王节制……至于当时赶到长安的只有四百骑,那就没必要说清楚了。
搞笑的地方就在这儿了,李靖希望玩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夺军立功……结果失败后,仅有的麾下兵力反而被李善再次夺走,自己再次成了光杆司令。
李善先遣苏定方率骑兵渡河,节制北岸兵力,以尉迟恭、李孟尝遥制突厥兵力,然后遣派张士贵携段志玄、马三宝、侯洪涛率三千骑兵南下,在泾河南侧布防,截杀可能从淳化附近渡过泾河的突厥兵力。
随后李善再命信使传令,召窦轨率步卒北上,并从附近的彬县、永寿两地召集青壮府兵,在新平县以南,泾河南岸布防。
简而言之,布下口袋,将突厥围死。
午后,突厥开始沿着泾河向西逃窜,先是被尉迟恭截杀,随后在新平县北被苏定方率骑兵破阵。
小股的突厥已经开始四处逃窜,但始终不能逃脱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的唐军的追杀。
至黄昏时分,唐军汇集近两万骑兵与三万步卒,将万余突厥骑兵困在了新平县东侧,泾河北岸的狭长地带中。
而这时候,李渊也终于坐不住了,驱马抵达了泾阳。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人选
历史上玄武门之变后,李渊虽然不能说是被软禁,虽然被尊为上皇,但实际上很少走动,在贞观三年迁居太安宫之后几乎不出宫。
而太安宫原名弘义宫,正是武德四年李建成、李世民开始了正式夺嫡后,李渊为李世民修建的宫殿……名义上是让二郎修养,实际上是将李世民赶出了太极宫。
可以想象李渊晚年的心情……但即使如此,在贞观四年,五路大军合围覆灭dtz,生擒颉利可汗献俘太庙,李渊难得的出了太安宫,在太极宫的凌烟阁召集重臣、皇子、公主,亲拨琵琶以贺。
这一世,虽然数年间魏嗣王李怀仁屡败突厥,但这一次却是有可能生擒一位突厥大汗……这让李渊终于坐不住了。
前隋文帝时期还好,但从隋炀帝时期开始,启民可汗之后,始毕可汗雄才大略,兵围雁门吓得杨广都嚎啕大哭了,后面的处罗可汗、颉利可汗无不是耀武扬威,如果此战能生擒都布可汗,那将是百年来的第一遭。
但李渊在柴绍、平阳公主的护佑下驱马赶至泾阳的时候,李世民正在那儿焦头烂额……实在头痛啊。
李渊刚开始还没有发现,在听一旁的凌敬讲述战局后笑得脸上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突厥不擅夜战,渡口都被堵得死死的,怀仁在南岸还布置了兵力,就算都布可汗插上翅膀也飞不走!
但很快李渊就察觉到了儿子脸上的愁容,“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