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笑得腼腆。
何城拿过他放在抽屉里的广告单,递给禾央。禾央看到广告单上五花八门的甜品,指着一个:“我想吃这个,巧克力流心脆皮蛋糕。”
何城自然是让何叔去买的。
禾央有点过意不去,怕何叔觉得她太麻烦了。但实际上何叔并不会觉得麻烦,现在的何城跟前几年的何城相比,简直要好太多了。
无论是遇见禾央之前,还是遇见禾央之后。何城一直都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人。那时候的他闹腾起来,半条命都能丢掉,何家上上下下没过一天安稳日子,来了阳葵虽然也疯,但顶多就是半夜要去禾央家楼下而已。
何叔离开后,禾央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递给何城,要他给自己提问知识点。卧室关着门,除了何城偶尔的提问,只剩下禾央背得越发流利的答案。
......
保安处。正值晚饭的时间点,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里坐着两名穿着制服的保安。天河盛居是寸土寸金的地,坐落在阳葵县这个小地方,独栋的别墅,居住在这里的人满打满算不超过十户,两人在小屋里谈笑,跟路过的一名貌美女性打了招呼,盯着屏幕直至女性走远,这才放声讨论。
“何家那个小保姆长得可真好看。”
“何家的小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你眼瞎了吧!”
“你才眼瞎。我刚跟她打了招呼呢,你来得晚不清楚,何家好像是有两个保姆,年轻的早几年就住在这里了,最近又来了个年纪大的。”
“请两个啊?那这个年轻的......”
“你可别乱猜。何家住着的还是个高中生,可气派了,每天车接车送的......”
两个人谈论一会儿就不再说,被本地电视台播放的新闻吸引,是一起“奸杀未成年”的案子,据说案发地点就在附近。两个人都是有弟弟妹妹的,一时间恨得破口大骂。
......
禾央最近喜欢上让何城给她提问,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看书看不进去,知识点一直都是照着笔记本背诵,背的还都是她潜意识里想背的,但何城给她提问就不一样了,她因此学习到一些她之前不曾注意到的小细节或者知识点。
提问了将近半个小时,禾央拿着一盒卫生巾去了洗手间。说起卫生巾,又要不得不提一句何城,他真是很贴心,贴心到禾央都产生了干脆住在这里的想法。
女人在月事期间本来就脆弱,任何一点关心可能都感动得让人流泪。在农家院里的时候,附近只有小超市,卖的卫生巾是杂牌子,他似乎是专门查过,刚到阳葵经过超市便进去提了一小袋子出来,夜用日用分得明明白白。
屋子里开着空调。六月的天,即使在卫生间她的脸蛋红红的,像两颗大番茄。又想起刚才他提问的神情,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专注又迷人,本来就长得好看,哪怕现在两人没有明确关系,但其实已经算是男女朋友了,可禾央还是会产生不真实的感觉。
她的心底始终有一团解不开的迷雾。
何城虽然在心理上存在问题,但并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只是焦虑症的话,定期看医生吃药就算无法彻底痊愈,起码能够克制住。他的家人对他也很关心,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选择在浴室自杀?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学城附近的租房里?
夹杂脏字的辱骂由远及近,闹哄哄的声音骤然割破寂静的四周。隔着洗漱间的房门,外面的声音听不太清楚,她刚想要出声询问,就被突如其来的击打声震碎了胆。
她走到门口,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屋内这时候涌进来起码四五个人,得意的粗犷笑声夹杂着一道熟悉的女声,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遭到入室抢劫了!
要不是撑着墙,禾央很可能就软倒在地上,她下意识地躲到房门与墙角形成的夹角位置,心脏害怕得咚咚直跳。惨白了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何城就在外面!
她顿时六神无主,双脚定在原地一步也不敢迈出去,视线疯狂地扫荡四周,可惜的是洗手间包括浴室内都没有能够用来防身的东西,就连手机都不在身边。
卧室内。
何城躺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位体型健硕的男人,剃着光头,是那次在巷口堵过何城的大汉,他一脚踢上何城的肚子,闷重的一声,何城的脸立马就白成了纸。 “老实点,除了保险柜哪里还存着钱!”
何城的嘴角溢出丝血痕,单薄的身子在男人的手下脆弱到没有丁点反驳的余力。
他无惧身体的痛意,在此刻只是痛恨他的这具身体,柔弱、无能、任人摆布......
他根本无法保护住禾央!
只能期盼着她不要出来......好好躲起来......
蜷缩成一团的少年在听到卫生间的响动时,阴狠的表情呆滞,他刻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知道禾央这个时候上厕所的时间比较长,卫生间的隔音效果还算好,哪怕踹在身上的力度再疼,他都咬着牙。
“......进去!把门关好!”他扬起头努力朝卫生间的方向看去,眼前早已被血花模糊。
禾央的大脑早已经被眼前看到的这幕吓得空白,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门口倚着两三位一看就是混混的人。
还有满脸得意的姜雪慧。
“黄哥,别打出人命。他哥哥是何谨言。”姜雪慧及时出声。
黄哥半蹲身子,提着何城的衣领:“陪老子玩一玩,就放你一命怎么样?还有那个小姑娘!”
姜雪慧:“黄哥!”
黄哥恶狠狠一笑:“老子不怕!”
禾央急得大喊:“你放开他!你们是在......犯法!”
她眼里全是血丝,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流下来。
何城向来爱干净,衣服一尘不染,可是此时白衬衣都是脏污的脚印。他不知道被打了多久,嘴角都是血,双手死死按着肚子,仿佛没有气了似的,只有那双眼睛紧紧看着她,充满担忧、痛苦,以及深深的自责和无力......
禾央的心脏仿佛被人重重抽了一鞭,明明生理性的恐惧无法克制,仍旧被心底涌出的暴怒席卷,促使她扬起藏在身后的手冲到黄哥的面前,透明色的雾气罩住黄哥整张脸,空气里弥漫杀虫剂刺|激的气味。
她趁众人愣神之际跑到书桌边,按下紧急拨号键。
电话传来“嘟嘟”两声,没等对面接听就扯着嗓子喊:“天河盛居a栋04号,救命!”
随后她被人抓着胳膊推到地上,后脑勺重重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