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应该是知道当初布鲁尔失踪的真相了,但很显然,他认为那一切都是杜鹃夫人自己的计划。在古堡里居住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
岳阳有些沉闷地垂下了头,他不认同伊凡的话,哪怕他已经跟杜鹃夫人大打了一场,甚至亲手割下了她的头颅。他仍然不认为,现在的杜鹃夫人只是个单纯的怪物。
“关于这一点,我们只能暂时这样推断,杜鹃夫人可能由于本人力量过于强大,所谓的封印并不彻底,多丽丝·汉纳在承接封印不久,自我意识就被吞噬或者寄生了,”尤无渊接着说道,“我们对杜鹃夫人的了解还是太少,想要再次消灭她,必须掌握更多的信息。”
“要说对杜鹃夫人的熟悉程度,谁也比不上雪莱家。这四百年来,雪莱家族一直掌控并封锁着杜鹃夫人的能力,我觉得你们一定还知道什么,”巫弘文转头看向伊凡。
伊凡拧起眉头,他对杜鹃夫人的一切事宜都厌恶透顶,从小到大也没在杜鹃古堡里呆过几天,雪莱家族的事他更是甚少过问。此时此刻,他只能尽力地去回忆父亲曾经跟他提起过的……
“有一本手札!”伊凡一下想了起来,“是内莉·马勒在封印杜鹃夫人后留下的,十分珍贵,只有家族最有威信的长辈才能查看,平时都锁在古堡地下的最深处。”
“内莉·马勒是第一个封印杜鹃夫人的人,也是一个孵化成功的寄生者,她对杜鹃夫人一定比所有人都了解。”巫弘文肯定道。
“轰!”窗外突然一声炸响,整个庄园都跟着一震。
岳阳跟着其他人冲出了小木屋,就看见古堡上方,一个巨大的木偶,正在朝天上挥舞着爪子。
“是阿洁……”
岳阳看了尤无渊一眼,他认识这个木偶?
顾城靠到岳阳耳边,压低声音道,“是颜红笙的木偶,神殿编号0002,有自我意识,传说是某位神祇的造物。”
岳阳愣了一下,再次看向古堡的方向,那个披着毛糙长发的木偶正三百六十度地转着头颅和身体,不断地抓向半空,火龙或者水柱打在它的身上,都像隔靴搔痒,几乎起不到攻击效果。
“哼,看起来是厉害,用起来可相当费力气,姓颜的那细胳膊细腿的,坚持不了多久,”熊义一脸不屑地唾了口唾沫。
“看来是神殿派人来了,”伊凡开口道,“他们怎么都能撑一会儿,我们最好趁现在潜进古堡去。”
尤无渊点头,“巫弘文受了伤,熊义和顾城留下来,有必要的话可以跟神殿的人汇合,先撤出去。”
几个人点头,岳阳还仰着头在看奥特曼打怪兽,手就被牵住了,“我们走。”
熊义捅了一下巫弘文,对着他家船长的手,一顿无声地张牙舞爪。
巫弘文有种不敢去相信,又不得不往那边想的尴尬,只能捂着肩膀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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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前,阿洁被树藤缠住了手脚,地面随之塌陷。
封振连杜鹃夫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旋风裹到了天上。
粉色蝴蝶结号的船长刘诗雅这次也来了,她的船灵出现在阿洁木偶的肩头,将白眼渔号的船长北田庄思像是炮弹一样扔向了杜鹃夫人。
杜鹃夫人扬手唤起冰壁,却被挣扎的阿洁一巴掌打碎,北田庄思手拿毒刺狠狠刺向了杜鹃夫人的面门。
杜鹃夫人乘风而躲,瞬间出现在了北田庄思的背后,一根藤蔓卷住北田庄思的手,拉扯着那把毒刺,狠狠扎进了北田庄思的腹部。
北田庄思脸色一白,却没有尖叫,瘦小的身体向地面跌去,嘴角却勾了起来。
阿洁的大手又挥舞了过来,杜鹃夫人刚想躲开,腹部就是一痛,殷红的血混着毒素一点一点地洇湿了深蓝色的长裙。
这是北田庄思的拿手绝技——伤害转移。
此时的古堡内部,反而十分安静,疯长的爬山虎已经将整座古堡包裹了起来。
“不知道她把我父亲关到哪里去了,”伊凡有些担心。 “杜鹃夫人应该不会伤害雪莱先生的,”岳阳闷声道。
“赫克托先生无恙,我们先去地下找手札吧,”黛西能感觉到赫克托的生命能量在附近,状态很稳定。
四个人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地下室,岳阳路上跟他们说了王小虎和那个小女孩的事。
“我们把杜鹃夫人重新封印了,王小虎他们就都能醒过来了吧?”
尤无渊和伊凡对视了一眼,伊凡重重地叹了口气,“传说中,被杜鹃夫人换走的孩子没有回来的,就算是孵化失败,原来的孩子也找不到了。当初雪莱和伊夫林为了封印杜鹃夫人,清空了苏洛斯岛,岛上的原住民也都是后来随幽灵船迁移过来的,没听说有原本留下来的。”
岳阳一下从头凉到脚,但他不想放弃,“可是,小虎应该还活着。我在蛋壳里拽他的时候,他还是柔软的,他皮肤还有温度!”
“寄生和孵化都是杜鹃夫人的能力,或许杜鹃夫人会有办法,”尤无渊安慰岳阳道。
“别太天真了,我们现在连怎么消灭她都不知道,还指望她能让那些孩子复活?”伊凡语气冰冷,紧握着自己的剑柄快速地朝前走去。
黛西轻摇了摇头,“原谅他吧,他现在比谁都要难过。”
四个人顺利地到达了古堡地下的最深处,没想到正好在里面见到了赫克托。
赫克托手里正抱着内莉·马勒的手札,他抬头看到伊凡时,双眼已如死灰般绝望,“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布鲁尔……”
“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赫克托被关在木制的监牢里,木栏杆上还挂着爬山虎的叶子,“内莉的手札,雪莱家族保管了四百年,可我们从没有仔细地去研究过。”
赫克托垂下头,“不,或许有人研究过了,可他们拒绝相信,拒绝认同。”
“是封印的问题?”黛西开口道。
“是封印,也是杜鹃夫人本身的问题,”赫克托近乎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脸,“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去思考?”
尤无渊从赫克托那儿拿到了手札,翻开了第一页,内莉·马勒在这一页只写了一句话:“她从来不曾存在意识,她只是力量,只服从本能。当我与她成为一体,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伊凡愣住了,他没有明白,就像雪莱家族的人,四百年来都没有去仔细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岳阳低下了头,他听到了尤无渊的念诵,但他并没有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