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忘了他?”
“你能救他吗……”
“不, 阿乐是失踪的, 是他自己不见的!”
尤无渊猛烈挣脱了叶垣的手, 那把石刀落到地上, “这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眼前的叶垣忽地消失了, 尤无渊却被人猛地一推。
他几乎扑在那张被鲜血涂满的木桌上,胖乎乎的男孩瞪着空洞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他。尘封的回忆被血淋淋的揭开,尤无渊的思绪再一次被拉进混沌的深渊。
“阿乐……”
这个男孩是尤家一个老仆人的儿子,经常在厨房里偷东西吃,尤无渊是无意中发现他的。
他用一把粗糙的木头手/枪跟尤无渊换了块饼干,他们开心地一起玩了一个下午。
“我们是朋友哈,”男孩胖乎乎的小手拍在叶垣的肩膀上,哪怕知道了他的身份,阿乐依然愿意跟他玩。
那本该是尤无渊幼时最难忘的一段回忆,可在一个他又做了噩梦的夜晚后,他却把阿乐的名字给忘了。尤家,也再没有了那个男孩。 “救我……”
“叶垣,救救我……”
在梦里,小小的叶垣拼命地跑过长廊后,冲进了那扇门里。
然后,他看到了被剖开肚皮,但仍然还没有死的阿乐。
他在求救,他的血顺着桌沿儿将半个屋子都染红了。
叶垣一步一步靠近那张桌子,那把石刀就摆在桌子上,似乎就是它切开了阿乐的肚子。阿乐颤抖地抬起手,叶垣用力地抓住了他。
然而,那个纤细修长的,让他无比恐惧的人影就在这时走进了屋门。
“呼唤祂的尊号……”
尤无渊在混乱的记忆中闭上了眼睛,此时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已经成年的尤无渊,还是从未走出过尤家的叶垣。
“召唤祂,就能拯救你的朋友。”
“祂是这世间唯一的真神,末日与希望的化身,人类永恒的终结……”
冰凉纤细的手掌拿起了那把石刀,硬是塞进了尤无渊的手里,“召唤祂,我的孩子。只有神祇降临,才能结束这场噩梦。”
黑暗的石窟里,石僧猛地睁开了眼睛。
填满石窟底部的黑色物质本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能吸收这世间任何生命的灵魂,他能窃取所有潜藏在意识深处的秘密。
“真神,末日……”
“石僧大人?”麻花辫女孩发现石僧睁开了眼睛,但时间明显还差得远,她不信尤无渊的灵魂会这么快被消化掉。
“那个人是谁?”石僧也看到了尤无渊的意识世界中,那个始终没有露过正脸的黑色人影。
桌子上开膛破肚的男孩名叫阿乐,他对年幼的尤无渊似乎很重要。但他被杀了,看起来是那个神秘人动的手。
可为什么,尤无渊始终不愿去看清那个人的脸?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从尤无渊的意识里窥见格兰瑟姆与恶魔之舟的秘密,可没想到,他却意外看到了一些更惊悚的信息。
在并不遥远的过去,有人竟试图引诱年幼的恶魔王子,召唤那位末日神祇……
“石僧大人,出什么事了吗?”麻花辫女孩想了又想,还是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他的意识,被人下了禁制,”石僧向下看去,石窟底部犹如岩浆般涌动的黑色物质,此时更像一滩死水。
包括那层封住小屋的门,尤无渊的潜意识被人下了重重禁制,让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也是防人窥视。正因如此,石僧想从他意识的黑暗面侵蚀他的灵魂,变得尤为艰难。他废了很大力气,也才打开了其中一扇。
“那怎么办?”麻花辫女孩有些紧张,“时间拖得久了,他可能会醒过来。”
石僧缓慢地垂下头,他沉默了好久,一阵压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才从那骨瘦如柴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阿贝斯城
此时的银月庄园陷入了短时的混乱,城里越来越多的居民聚集到了庄园附近,他们恐惧又迷茫,希冀城主的庇护,却在守卫冰冷的防范下,开始逐渐失去理智。
“巴纳德并不是城主真正的继承人!” 人群里不知有谁高喊了一声,像是终于为眼前的一切找到了恰当的理由。
“没错,是巴纳德窃取了老城主的位置,他是外来者,他不属于这里……”
“是巴纳德带来了灾难!”
“巴纳德出现之后,老城主就暴毙了……”
“巴纳德就是邪恶本身!”
岳阳挤在人群里,听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巴纳德是二十几年前突然出现在阿贝斯城的。在他出现之前,阿贝斯城的城主是世袭制,历来由伯班克家族掌管,从来没有出现过大的变故。
岳阳原本以为巴纳德是这座岛的主宰,他释放瘟疫,是要毁掉这座囚禁他的岛屿,破坏永恒迷雾的封印。可眼下看,也许巴纳德真的是外来者,银月岛真正的主宰是那个伯班克家族或者这个家族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