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 今天章小鱼的状况还不错,”同样一身白大褂的中年女人正好迎面而来。
“陈教授?”易宣琪听到陈菲问起章小鱼下意识地戒备, “小鱼已经不需要用药了, 我跟薄总说过了。”
“我知道, ”陈菲晃了晃手上的表格, “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毕竟麦克死了, 他的事暂时都由我接手。”
“辛苦,不过小鱼这儿我会负责, 陈教授不用太费心。”
陈菲听了,嘴角轻轻一撇,“放心,基地暂时不缺人用,薄总愿意惯着你,我也懒得节外生枝。”
易宣琪眼神一暗,她听出了陈菲话中的不屑,但眼下做无谓的争辩也没什么意义,索性当什么都没听见。
陈菲随意地在章小鱼那张表格上写了几个字,转身正要往其他病房去时,身体却突然一个踉跄,像是被谁推了一把似的,整个人朝前跌去,手上的文件夹也跟着飞了出去。
易宣琪被吓了一跳,陈菲摔得很重,易宣琪赶忙去扶她,结果几张表格正好洒落到了她的眼前。
同是隔离区的病患,表格上的名字易宣琪都见过,只是他们的检查表下方加盖了一枚黑色的印章。那章上刻的是yt的变体,不属于基地的任何一个项目组。
易宣琪愣住了,照理说,她应该从没有见过这种印章,它从未出现在火种明显上的任何文件中。
但是,易宣琪的心跳却猛地加速了起来,这枚印章唤起了她的恶梦。 这段时间她总是重复地坐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人,背对着她站在一张办公桌前。那张桌子上摆着一份文件,文件内容看不清,但右下角就盖着这枚印。
“真是倒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陈菲不顾疼痛,飞快地爬起来,收起了那些散落的表格,“易教授快回实验室去吧,别耽误了你的工作。”
易宣琪靠着走廊的墙壁,看着陈菲一瘸一拐地走出好远,才逐渐缓过神来。可等她转过头,又被对面病房的观察窗后,露出的女人脸吓了一跳!
“江筝小姐?”
章小鱼对面住着一个二十三岁的姑娘,长相十分清丽,可惜一场意外让她的半边身体失去了知觉。不过现在,她已经可以好好地站着了,只是她的精神变得极差,时常幻视幻听。
江筝透过观察窗,缓慢地张开嘴,像是想对易宣琪说什么。
易宣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因为江筝精神不正常,她的病房门是锁着的,所以易宣琪只打开了平时送饭用的窗口。
没想到,江筝猛地从窗口内探出两只手,死死抓住了易宣琪!
“他们被带走了!他们被带走了!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江筝小姐,你冷静点儿——”
“我也会被带走的,下一个就是我了!”
易宣琪很想呼救,江筝的手指僵硬而有力,像两只铁钩子似的,死死抠进了她的肉里。
“你看到了,你看到那黑色的印章了!我们已经被死亡盯上了,我们都会死的!”
易宣琪一下愣住了,“你在说什么?什么印章?你知道那是什么?”
“……你看到了,你明明看到了。”
江筝的惊呼渐渐变成了呢喃,“你为什么不管,为什么不救我们,我们都会死的,我们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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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会死的!”
午夜,易宣琪再次从噩梦中惊醒,白天江筝的喃喃自语,竟然在夜晚闯进了她的恶梦。
她剧烈地喘着粗气,浓厚的黑暗仿佛大山般压在她的头顶,恐惧迟迟挥之不去。她颤抖地抬手去开台灯,却恍惚间摸到个冰凉的东西。
恶梦降临,易宣琪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书桌前的女人却没有如往常般消失,她仍然背对着她站在那儿。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易宣琪都记不清自己梦到这个女人几次了,她看不见女人的脸,只恍惚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
女人缓慢地抬起手,她的衣袖里空空荡荡的,好像只有一张人皮套在骨头上。
易宣琪被吓得牙齿咯吱作响,女人只将一把钥匙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上。
紧闭的房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一股阴冷的风卷进了屋内,女人像是被什么力量吸走了似的,瞬间退出了房间。
易宣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想要去开灯,可无论她怎么按,灯就是按不亮。 与此同时,外面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了连绵起伏的哭嚎声,同时好像有数不清的人在楼上楼下的四处奔跑。
易宣琪被吓坏了,她无处可藏,想再爬回床上,可伸手一摸,床上冰冷又潮湿,那根本不是她的床了!
难道自己还在做梦吗?梦里的五感能这么真实吗?
易宣琪无法理解这一切,她纵然害怕,可身为学者的理智这时也在慢慢回归。只是恐惧,什么都解决不了。
这时,易宣琪想起了,刚才女人在她桌子上放下的钥匙。
易宣琪一把抓起了钥匙,摸索着走出了房门。
果然,走廊也不一样了。模糊的墙壁上挂了一些她没见过的装饰画,这里还是火种基地,却不是她熟悉的样子了。每走一步,脚下都格外暄软,似乎走廊上铺了厚厚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