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他快速转过身,抬起腿准备用膝盖再顶他。
结果这次秦航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陈梓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往旁边倒去。
秦航就着这个姿势将他半提起来,往前两步把他压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陈梓的腰直抵上栏杆,上半身都仰出了阳台外,腰间的钝痛让他蹙起眉心。
冰冷的刀刃停留着两人头顶,他们喘息着盯着对方,互不相让。
“你想干什么?”秦航又问他,黑沉的双眸下藏着翻滚的巨浪,下一秒可能就会向陈梓扑过来,将他卷得连骨头都不剩。
陈梓上半身绷得死紧,姿势的缘故,脖子上的筋一根根凸起,暴露在夜色下,也暴露在秦航眼中。
陈梓瞪着他,压咬着牙不说话,拿着刀得手却在暗暗使力,刀尖已经对对准了秦航的脖子。
“陈梓!”
“回答我!”秦航的话几乎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alha的怒吼吐息喷在陈梓脸上,他喉结动了动,说:“你说我想干什么?”
他的眼神带上杀意:“我想你死!”
“我想你去死!”
秦航盯着他顿了片刻,目光顺着他的手臂往上落到了那把刀上。
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不知道陈梓什么时候偷偷藏起来的。
也就是说,陈梓早就在计划这件事了。
秦航:“想杀我?那为什么把刀对着自己?”
他强行抓住陈梓的右手,大拇指按在那道伤疤上。
陈梓试图推开秦航,可秦航力气太大,将他压得死死的,他根本动不了分毫。
“我早就想杀你了。”陈梓恨声道,“我恨不得你早点去死!”
“那你为什么又用这种眼神看我!?”秦航脱口道。
这种害怕被抛弃、被不重视的眼神。
陈梓愣了一瞬,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啊?”秦航看着他的眼睛里忽然变得非常悲哀,多了很多让陈梓根本看不懂的情绪。
难过?失望?愤怒?疑惑?不甘?
也是,本来当作宠物的东西现在却想造反,谁会甘心?
“少爷,你到底是怎么了?”
陈梓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或许是秦航的眼神跟往日相差太大,他心脏猛地漏了一拍,抬起下巴睨着他,冷声说:“秦航,是你先背叛我的。”
秦航怔了两秒,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那你杀我吧。”秦航松开了陈梓的手。 刀尖顺着力道向下扎去,陈梓眼睛蓦地睁大——
银色刀刃划破空气,连迎面而来的海风都被撞碎在尖利处。
最后时刻,半空中的手却偏了一下刀锋——尖刃垂直扎进了秦航肩膀。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他们久久盯着对方的眼睛,呼吸声交缠在一起,血腥味慢慢在空中扩散。
陈梓仍握着刀柄,腕上被秦航抓出了红痕,胸膛上下起伏,额上渗出一层透明的薄汗。
红色的血液逐渐染红了秦航身上的白色睡衣,像一片超出正常尺寸大小的红色梅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四周扩散。
陈梓突然又拔出了刀,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在月光下泛着幽深的光。
秦航一声未吭,只用力地将陈梓拥进了怀里。
陈梓下半张脸埋在秦航肩上,温热的血沾了他满脸,那股浓重的铁锈味一股股往他鼻子里涌。
陈梓脑子有些恍惚,眼前突然浮现出好多年前的某天腕上,他在冰冷黑暗的地下室中,血腥味弄得他满身都是。
他双手沾满了血液,漆黑中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源源不断从门缝中溢进来的液体从温热变得冷凉,然后在他手背上凝固,怎么洗都洗不掉。
他只能一遍遍捶打铁门,耳边是手掌与门面碰撞发出的轰隆声。
如同一声声巨雷反复鞭笞他的耳膜。
“少爷,我求求你,”秦航的声音似是在风中,由远及近,缓缓扯回他的思绪,“你别这样。”
“求求你......”
“秦航,”陈梓唇舌间全是铁锈味,混杂着那股乌木沉香将他包裹住,他难得说得这么平静,“我也求求你...让我去死吧。”
长大以来第一次这么求人,也是第一次对秦航说出祈求的话语。
秦航停住了,埋在他脖颈中,小幅度却固执地摇头:“不行,不行......”
王卓兴原本正在睡觉,接到电话后一个鲤鱼打挺唰地从床上翻起,开着车直接去医院把张河从被窝里拉起来,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别墅时也已经凌晨三点了。
房间内气压低至冰点,张河闷头给秦航处理伤口,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