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霍阎嗤之以鼻,“你所谓的一直是指一辈子?”
“到我死为止。”霍珩冷静道。
“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从来不信什么永恒爱情之类的狗屁。”霍阎从小沙发上起身,逼近霍珩,眼里的温度结成冰霜。“玩玩可以,当真的话,不觉得幼稚吗?”
“我和你不一样。”霍珩无惧霍阎逼近时压迫的气势,迎着他那眼神逐渐偏执的眸光,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是霍阎犯病的前兆,“霍阎,你心里没有爱只有恨。”
霍阎的眼神几乎是在话音刚落就凶狠了起来,他单手揪住霍珩衣领,声音低得可怕:“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爱。”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霍阎一拳兜在霍珩脸上,戾气狠重,“你真的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霍珩嘴角出血,但他没有还手,只是悲哀地看着霍阎:“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可以治好你的人,我很庆幸,我找到了……”
霍阎有几秒的愣神,脑海里忽然冒出杜裴的身影,杜裴在破旧旅馆的床上笑得阳光灿烂,但只一瞬间,那个笑脸便被霍阎粉碎在记忆里,他盯着霍珩,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去摧毁他。
霍珩当然感受到霍阎的摧毁欲,他早已习惯也早知今晚的结局,但是他必须亲手解决他和霍阎之间的问题。
“这次打算关我多久?”霍珩觉得惨然凄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霍阎。
“到你死为止。”霍阎讽刺,周身有燥怒之气,“他可以为他死,不可以为哥哥死吗?”
“你知道的,你关不了我一辈子的。”霍珩轻声道,“以前是我心甘情愿,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因为我对你有愧疚,但如今……”
“如今怎么了?”霍阎咬牙,一字一顿。
“哥,放了我吧,我任你发泄任你打骂折磨,发泄之后,我们两不相欠,各自安好吧。”
霍珩的悲哀如同寂静的湖水,幽深广远,沉溺了他自己也惹怒了霍阎。
霍阎毫不留情地拉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另一个房间拽去。
“好啊,那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命撑过今晚!”
何川梦到霍珩站在悬崖边,满脸泪水望向自己,霍珩在无言地求救,何川想向霍珩奔跑过去,可是他无论如何使出全力都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想叫想喊住霍珩,可是他发不出声音,他像被施了咒语,身不由己。
好像有些异响在耳边,何川知道自己被困在了梦里,他想睁开双眼,可是无论他的意志在如何挣扎,他就是无能为力,浑浑噩噩地睡在梦里。
梦里的何川看到霍珩痛苦的神情,心快碎了,就在焦急万分之时,霍阎突然出现了,他带着邪恶地笑容走近霍珩。
“不要……不要……”何川喃喃着,可是他依然无法醒来。
梦里霍阎最终向霍珩伸出了罪恶的双手,用力一推,霍珩便像断线的木偶一般跌入身后的悬崖。
“霍珩!!”何川大叫一声,终于从梦魇里醒来,他浑身是汗,大口喘着粗气。
是梦……何川意识到这个事情,但刚才梦里撕心裂肺的感受太过强烈,以至于他无法完全把情绪割裂出来。
“霍珩,霍珩。”何川喊着霍珩的名字,他现在需要马上见到霍珩,因为心里的不安让他感到无比恐慌。
何川刚下床,就感受到楼上有些声响,听不真切,像是幻觉。
何川捉急忙慌地拉开卧室的门,可是他突然傻住了。
门被锁住了,他根本无法打开。
何川的心一下就彻底慌乱了,他用力使劲拽拉门,可是门把手无动于衷。
“有没有人!开门!有没有人!!”何川拼命拍打着门。 可是这偌大像宫殿的别墅,无人回应他。
“开门!开门!霍珩!!!”
楼上房间,窗帘密布,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幽暗的台灯。
粗重的喘息充斥整个房间,霍阎双目猩红地看着手机屏幕。
“你的小情人快把门砸烂了。”霍阎冷哼。
“……别让他出来……”霍珩被困在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红色花纹软椅上,他呼吸艰难,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恶发抖,“别让他看到我……”
别让他看到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霍珩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年少的阴影太过沉重,以至于他被施加当年同样的手段,他就会应激到窒息。
陶瑞钰的血,早已从地毯上漫延到他身体的每个角落,他的指尖在滴血,他的发梢也在淌着血,他的双眼里,房间全是猩红一片。
霍阎也没有好到哪去,刺伤霍珩的同时,他受到的创伤是他的双倍甚至更多。
“他快哭死了,你是不是要心疼死了?”霍阎关掉刺眼的手机,像地狱使者一步一步踏进到霍珩视线范围,他用皮鞭杆挑起霍珩下巴,碎发遮住霍珩的眉眼,但他依然可以看到霍珩眼里的碎光。
破碎、脆弱、悲悯、痛苦。
可正是这些,把霍阎逼得更疯。
霍珩从来不懂他,他也不需要被懂。
霍珩的痛苦在提醒着他,他们本可以成为更亲近的关系,可偏偏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霍阎想到这里,心中的暴虐便更肆狂。
“我忽然想看看,何川看到你现在这支离破碎的神情,会不会更心疼更爱你一些?”霍阎笑得冷渗。
霍珩虚脱抬起头,在他眼里,地上的血还在流,他觉得霍阎站在血流里其实并没有笑,反而哭得很伤心,如同他十七岁那年,哭倒在陶瑞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