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房间里陷入沉默,安静得仿佛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过了很久,张青莲才出来,情绪显然平复了许多。她猝不及防见到站在门口不远的施渺,顿了顿,“...渺渺,回来啦。”
“饿了吧,我煮了糖醋鱼,快洗洗手准备吃饭。”
饭桌上,张青莲时不时给她夹菜,絮絮叨叨:“多吃点肉,看你瘦的。”
施渺却有点食不下咽,尤其是半焦半嫩的糖醋鱼,甜腻中又泛着苦。
她的目光忍不住瞥向一旁息屏的手机,“......是他吗?”语气轻松的好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张青莲瞬间明白施渺说的‘他’是谁,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嗯。”她点点头,眉头无意识皱紧,“你爸爸他...说想见你一面。”
施岭华前些年对施渺不闻不顾,如今倒是突然转了性子。自家女儿在世的时候,张青莲就不喜欢这个女婿,更别说......
“姥姥,以后不用理他。”
“我不会见他的,从前不见,今后也一样。” 施渺脸上毫无表情,十分平静,如同在说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您慢慢吃。”
赶在施渺进屋前,张青莲倏地开口,“渺渺,今年咱们早些去看你妈妈,天气预报说后面几天都下大雨。”
施渺顿住脚,卷翘的睫毛微乎其微地颤了一下,她轻声开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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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城郊墓园的途中,张青莲同司机大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两人都是自来熟体质,越聊越来劲。
施渺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建筑物和行人急速后退,拖出模糊不清的长长影子,让她忽然想起一些老旧的、破碎的、深刻的记忆。
这条路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遍,一遍比一遍更平静。
车子开上了山路,司机说起他们要去的墓园,“听说这块地风水不好,前年翻修了,新的在平南那边,瞧你们每年都来,怎么不移个地方?”
老一辈似乎都很迷信,但张青莲却笑了笑,笑容带了些无奈,“懒得折腾了。”
谈话间已然到了墓园门口,张青莲早预先付了钱,包来回两趟,司机在原地等他们。
守园的阿姨远远看见人,对着走在最前边的施渺招了招手,语气十分熟稔:“今年这么早来啦。”
“嗯。”施渺抿唇点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说:“谢阿姨,这个给您。上次抽奖抽到的,姥姥用不上。”
谢环低头瞥了眼,顿时笑开了花,“渺渺,还是你懂我。你妈妈的墓我经常看着的,没啥问题。不过上个月我看那里多了束花,不知道谁放的。”
她补充道:“可能是有人放错了吧。”
施渺没过多在意,跟她道别后,就往墓园内走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看不见,谢环才收回视线,盯了会儿手中的烟。
这么好的烟,谁会拿来抽奖,分明是人家有心送的。
...
空气里散发着一种树叶混着泥土的味道,微微泛着涩。
施渺踩着落叶到了一块极其不显眼的墓碑前,她刚放下一束花,身后便传来低声的啜泣声。
她指尖瞬地顿了下,随即站起身,挽住张青莲的手,嘴唇动了动:“姥姥......”她想说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东西堵着,一时发不了声。
“没事没事。”
老人摆摆手,上前一步,盯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年轻女人温柔笑着,脸颊的梨涡生动漂亮。
恍然之间,她仿若还没有离开他们。
“渺渺,你要不要跟妈妈说几句话?”张青莲问。
施渺摇头,她已经在心里说完了。相信妈妈一定会听到的。
返程的路上,不同于来时,气氛颇为沉重,司机大叔见状也不再多嘴。
下了山,车渐渐驶向城中。
阳光透过玻璃窗,斑驳的光影在施渺的眼里跳动。她看到一对母子,小孩手里举着一个棒棒糖,扬起的小脸满是幸福的笑容。 她捏了下手指,突然出声:
“叔叔,路边停一下车。”
张青莲回头,问她:“怎么了?”
“我有点晕车,想买瓶水。”
司机大叔随即找了个临时位置泊车。
施渺走入附近的一家超市,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正在看电视,有客人进来,只稍稍抬了下眼。
超市的货物并不丰富,简单的柴米油盐和基础用品都陈列在相近的两个货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