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玉一愣,面色转瞬煞白:“你、你怎知……”
“吾既是灵鸟,有何不知?”
名唤“青雁”的鸟儿转过僵硬的头颅,晴蓝色眼眸逼视群玉,眸中流光闪烁,宛若人烟,看得群玉心惊肉跳,却依然未松手。
它若真有本事,怎会被我这个法力低微的小妖掐得动弹不得?
群玉心定了些,手上力道反而加重,镇定问:“你是哪来的灵鸟?在丰安山做什么?怎么证明你是灵鸟,不是来害人的妖怪?”
青雁被她问懵了。
一只妖怪,竟掐着吾的脖子,问吾是不是来害人的妖怪?
它以为群玉在民间生长多年,多少对神灵之物抱有敬畏之心,怎料她如此悍勇无惧,明知它非凡鸟,抵在它喉间的手指却分毫不退。
更要紧的是,不知为何,被她这般扼住咽喉,它肉身之下的灵体仿佛也被栓锢,一身法力竟无法施展。
好厉害的妖法。
青雁不禁想起九年多前,它初到丰安山不久,便亲眼目睹时年六七岁的群玉徒手抓住一只山雀,张嘴咬断其脖颈,生啖其血肉,吓得同行孩童哇哇大哭的野蛮画面。
奉命来到丰安山镇守大阵的三千灵兽中,仅有极少数法力高强的灵兽拥有灵智,而那只被群玉咬死的山雀,正是如青雁一般、为数不多生出灵智的强者。
青雁自那时起,便知群玉是个嗜血的妖魔,避之唯恐不及。
若非昨夜天象大变,它倒了血霉正好被天雷劈中,怎会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被她捡到!
掐在脖颈的力道重了些,青雁挣扎不得,匆忙开口:“吾把一切都告诉你,勿伤吾性命。”
群玉:“你先说。”
我考虑考虑。
青雁一生矜傲,何曾受过这种气,缓了许久才忍气吞声道:
“吾来自神界,原为风神宫豢养的灵鸟,后来……因故被分配至九曜星宫,下界执行镇守丰安山下大阵的任务。”
九曜星宫……没记错的话,似乎是镇星仙君飞升后司职的仙宫?
群玉的手不自觉松开些,听见“丰安山下大阵”几字,她心一紧,差点把青雁掐得背过气去:
“你说什么?我家下边有个大、大阵?”
“咳咳咳……”青雁哑声道,“此阵极为神秘,吾知晓的也不多。十年前,此阵发生过一次剧烈波动,神族修补后,便派吾等三千灵兽下界,如普通生灵般生活在丰安山。吾等魂体中炼入了修补大阵的材料,若大阵再生异动,吾等三千灵兽将第一时间以身补阵,确保大阵稳定无虞。”
群玉听罢,瞠目结舌:“天呐……阵下该不会压着个很厉害的大妖怪?”
青雁:“神族极力掩藏,连众仙都不知的阵,吾一灵鸟从何得知?让吾猜测,镇压妖魔的可能性不大。吾印象中,镇压妖魔的大阵都很极端,周遭若非焦土四野,极尽荒凉,便是灵气四溢,华美丰饶,怎会像丰安山这般平平无奇,毫无可取之处?”
群玉:……
不知为何,这话听了叫人好气!
“那你觉得,阵下压着什么?答不上来我不会松手的。”
青雁一阵无言,绞尽脑汁:“许是……神界至宝?灵兽与神将仙将相比,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隐蔽。”
群玉恍然:“有道理。既要有人看守,又不想让人发觉这儿有个阵,怕他们知道了来抢,这才派一群鸟兽下界照看。山下藏的宝贝一定非常稀罕。” 见她神色满足,青雁振了振翅膀:“该说的吾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你现在可以放了吾……”
“再等等。”群玉将鸟儿举到面前,狡黠笑笑,“我还有个问题,答得出来便放了你。”
青雁:“……行。”
群玉念出一段运气口诀,问青雁为何她用此诀运转不了真气。
“你当所有人想修行就能修行?”
青雁嗤笑道,“何况你是妖怪,体内灵气以妖气形式存在,野蛮无序,自然无法用普通的法诀运转真气。”
群玉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那我要怎样才能修行正道?璧城有个璧山派你知道吧,那里招收的妖怪学生都是如何修行的?”
青雁:“这吾怎知?”
心道真是世风日下,此等野蛮妖邪,竟也妄想修行正道?
“你是鸟,可以飞去璧山派偷窥一下。”群玉大言不惭。
青雁听罢,两眼一翻:“且不说吾不会干此等龌龊事,就算吾情愿,吾体内的限制也令吾飞不出丰安山方圆十里。”
“真麻烦……有法子解开限制吗?”
“施禁的神仙能解,你不如去问他?或者施加一个比此禁制更强硬不可抗的力量,命令吾飞出去。”
“什么力量?”
“你问吾,吾问谁?”
群玉脸一摆:“你什么都答不上来,我为何要放你走?”
青雁:……?
这是人话?
它若能逃出生天,即便破了“不能干扰人间生息”的戒律,也要施法除了这混账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