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陆恒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冽娇脆的声音。
他回过头,花步晚也回过头,就见人群中跑出一位布衣少女,眉若远山,眸似桃花,双颊含春,娇艳明媚不可方物,顾盼之间光华流转,天地万物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花步晚一脸呆滞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绝色美人,听见她管许多钱叫哥,他的神情更茫然了:
“你俩长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不像……”
“花师兄。”群玉停在花步晚面前,冷声道,“你就非要我哥的剑不可?”
花步晚恣肆惯了,点点头:“一把没有灵力的剑罢了,用来孝敬我,比你们留着用处更大。”
呵呵。
群玉面上浮起一丝假笑:“不行啊,那把剑是我们许家代代相传的传家宝,不可以转赠他人的。”
花步晚闻言,眉头皱起,有些不耐烦道:“传家宝又如何?大不了我玩两天再还给你们。”
群玉眸色渐沉,只觉得这个花步晚,和丰安镇强抢民女的高齐山简直是同一类人。
她知道陆恒忌惮什么,他们都不能出手,不能暴露力量,只能像个鹌鹑似的任人揉搓。
但是群玉气不过,就算花步晚同意赔钱了事,凭什么陆恒费尽心机赚来的钱要孝敬这么个仗势欺人的无赖?
群玉乌黑的眼睛直视花步晚,眸中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但她的手背在身后,早已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引出了鱼煞剑。
“花师兄,我哥的剑是传家宝,不能送你,要不你退而求其次,看看我这把剑把?”
群玉挤出一丝讨好笑容,右手奉上一把通体乌黑、同样灵气全无的剑。
花步晚的眸光霎时亮了。
这把剑可比许多钱那把素剑华丽多了,剑鞘上镂着他从未见过的繁复诡谲的图案,剑柄的质地也很神奇,好像是玉?又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要是能拔出来看看剑身长什么样就更好了……
他心里刚这么想,群玉便十分会心地拔剑出鞘,将完整的剑身展露在花步晚眼前。
她特意走近一步,让花步晚能够细致地观察剑身。
就在他惊奇地低头欣赏之时,群玉掌心微微聚气,没有催动千年玉骨强大的灵力,也没有催动狂野暴躁的煞气,而是催动了一种教人难以察觉但是无比玄妙的力量——
咸鱼之力!
只见群玉剑尖朝前一指,正对着花步晚,看不见的剑意猛然击穿了花步晚的身躯,而他并未受伤,围观群众也完全没看到任何招式的攻击……
“啊!”
花步晚突然后退一步,俊秀的面颜失去光泽,双目茫然空洞,呆滞地远眺天空,高挑的身姿如秋天的落叶般向后倒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四肢微微张开,如爬虫那般在地上挪动抽搐了几下,渐渐便彻底无力下来。
这一瞬间,他忽然失去了人生所有的理想,忘却了活着的意义何在,他只想像一条咸鱼那样躺着,一动不动,绝不翻身,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就这么躺到地老天荒……
“我还要这钱做什么……”他解下钱袋丢到地上,麻木不仁的神情出现一丝松快,“花不完的钱,我不要了……”
亲传弟子独有的精致华美的钱袋落到地上,两枚孤零零的下品灵石骨碌碌滚出来,落在围观群众的脚边。
群众们纷纷缩脚躲开,有的甚至双腿一蹬,跳到身旁同门身上,只怕一不小碰到那两枚灵石,会沾染了穷鬼的晦气。
“救命啊,花师兄穷疯了——” “花师兄穷得不想活了啊——”
他们一边躲避晦气,一边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场面宛若群魔乱舞,兵荒马乱,就连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董胥都被不知名的鞋底猛踩了好几脚。
然而,就在这般凌乱不堪的画面中,有一只瘦长白皙的手忽然伸到地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捡走了花步晚那两枚晦气至极的灵石。
抬眸撞见群玉神情复杂的视线,光风霁月般的青年微微一笑掩饰尴尬,温声转移话题:
“晚上想吃什么?”
第二十五章
道场上一片哄乱, 鸡飞狗跳,一名亲传弟子失去灵魂般躺在地上,一大群外门弟子围着他鬼叫跳脚,场面宛如邪|教祭祀现场, 在山清水秀仙气飘飘的璧山之上, 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群玉和陆恒对视一眼, 从无人在意的角落默默遁走,片叶不沾身。
璧山派幅员辽阔,除了几座有长老坐镇的知名山峰, 大部分地方都地广人稀,清静得很。
群玉跟着陆恒, 不多时便找到一处僻静的亭榭, 有桌有凳, 正适合做饭吃饭。
问群玉想吃什么,群玉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她都爱吃,真挑不出来。
陆恒打了水来洗手,覆着薄茧的手浸在清澈的山泉水里, 细致地搓洗,群玉垂眸盯着,想起他刚才用这双手暴揍董胥,又用这双手偷偷摸摸捡钱, 不论做什么动作都是极赏心悦目的,就连洗手,也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陆恒:“今日清晨, 我在外面购置水果,路过一早点铺子, 学到一种新的炸油饼方式,我现在练练,你不介意吧?”
群玉当然不介意:“就算练手,你做的也不会不好吃的。”
陆恒最近被她夸多了,已经不再自谦,但他怕这样下去会变得自满,厨艺不再长进,所以他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多看多学,掌握更多风味和菜系,尽可能让群玉多吃点新鲜的,别太早被他喂腻味了。
将近傍晚,暖日熔熔,夕晖落进油锅里,照得酥脆焦香的饼皮黄澄澄的,令人腹欲大开。
炸到一半,陆恒将油饼从油锅里捞出来,从中段剪开,往里灌入搅了碎葱的蛋液,灌得满满的,一滴不漏,再重新丢回油锅,口子朝上继续炸。
群玉看得傻眼了,又见他捞起另一个油饼,依旧剪开口子,往油饼肚子里一点点塞人碎香蕈和肉沫,塞得鼓鼓囊囊,丢回油锅发出噗嗞一声,翻滚没几下,肉香四溢,饼皮表面有些开裂,但并未破口。他才第一次做,就已经学到那些积年累月炸饼小贩的九成手艺了。
过了不久,好几个塞满了馅的油炸饼出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