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既然如此,便祝你们黄泉路上走好,这一山的妖怪,就当为你们殉葬。”
话音落下,空间法阵彻底关闭。
群玉跑去抓住大鼎,问陆恒:“他那话什么意思?”
陆恒思忖片刻,凝重道:“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他身为妖怪,为什么只欺骗妖怪,将他们‘献祭’给蚀月鼎。”
顿了顿,他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蚀月鼎应当能通过某种方式炼化有灵之物,形成一种力量极为强大的东西,为他所用。拿妖怪举例,这种东西的力量显然超过妖丹,所以雾影不杀妖取丹,而采用这种诡异的方式炼化妖怪。那么,妖怪和其他有灵之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群玉有点明白了:“其一,妖怪灵力强大,炼化一百个凡人可能都比不上一只妖怪,其二……妖怪是邪物,人人得而诛之,妖怪也很少群居,就算突然消失在世间,也根本没有人在乎,没有人会去调查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陆恒看到群玉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继续道:“这就说明,雾影所谋之事,不能被世人知晓,需得隐秘行事。而渡厄峰聚集的几十只妖怪又实在诱人,他便使计令渡厄峰被整个璧山派所孤立。法阵加强之后,外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出不去,就算他将整座山上的所有妖怪,甚至长老都献祭了,也许很久之后才会被人发现。”
群玉瞥了眼跪倒在地上,全身痉挛、精神错乱的悟善长老,拳头捏得咯吱响,真想一剑给他个痛快,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你、我还有悟善长老亲眼看到了蚀月鼎炼化妖怪,所以,他必须杀了我们。”
陆恒抬头望了眼罩在渡厄峰上空的法阵,莫名皱了下眉,
“他刚才说,本不想闹大……谁料我们太难缠,所以现在,不惜闹大也要将我们结果了,免得夜长梦多。” 要放大招了吗?
群玉一手执剑,一手紧抓着蚀月鼎,与陆恒脊背相靠,警惕着四周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是不是右手拿剑比较好?”群玉忽然问,旋即换了下鼎和剑的位置。
陆恒余光瞥过去,见她执剑手势像拿筷子,食指伸长,剑柄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忍不住轻笑了声:
“随便哪只手都行,拿着舒服最重要。”
顿了顿,又道,“今日之后,我教你练剑。”
群玉忍不住翘起唇角,点头答:“好的,师父。”
夜色笼罩之下,林间幽静无声,忽有山风刮过,惊起一片鸟雀,慌慌张张飞出密林,在半空中啁啾啼鸣,横冲直撞。
群玉仰头望天,灵性直觉忽地示警:
“你有没有感觉……脚下好像在晃?”
地震了?
瞬息之间,一阵阵地崩山摧般的巨响自林间传来,飞鸟走兽狂奔乱窜,剧烈的震动摇晃之感迅速蔓延过来,群玉脚底一滑,险些摔跤。
勉强稳住重心时,一道巨大的裂缝猛然从林间窜出,如一柄穿行地底的蛇形巨剑,眨眼间便飞裂至群玉跟前,恰好在她脚下崩开。
“小心!”
陆恒急道,眼看群玉坠入裂缝,慌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群玉下意识反扣住陆恒手臂,身体在空中打了个晃,重重撞在裂开的岩壁上,堪堪止住落势。
她喉间登时冲上来一股腥咸,左手紧抓的蚀月鼎被震得向下一滑,脱离她的指尖,朝深渊坠去。
群玉见状,下意识俯身向下捞鼎。
“别管那个鼎了!”
陆恒厉声道,臂肘聚力,一下将群玉从缝隙中拽了上来。
眼看她落到实地上,陆恒才收回手,皱眉训道:
“你要鼎还是要命?”
群玉这时才感到腿筋发软,歪靠着一棵树,缩着脖子不敢看陆恒:
“我错了……”
其实她还想说,我感觉我没那么容易死。
也不知为什么,潜意识就是这么认为,尤其面临生死关头时,她脑袋总是滚烫,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相信自己能趟过去,仿佛世上不存在能真正伤及她性命的东西。
太奇怪了,群玉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自信打哪来的。
她扶着树刚想站直,整座山又是一晃,身旁一人一鸟一鬼同时出手,群玉想再摔倒都难。
青雁携着风在空中盘旋几周,沉声道:
“渡厄峰周围的法阵变了……” 陆恒:“我也感觉到了,能令整座山峰震动至此的,只有牢牢包裹此峰的护山大阵。”
“已经不是护山阵。”青雁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护山阵已被雾影改造,他要令整个渡厄峰覆灭,此阵应是裂山阵!”
从远处遥望,整个渡厄峰已经遍布裂痕,摇摇欲坠。
陆恒和群玉现在终于明白,雾影所言“这一山的妖怪,就当为你们殉葬”是何意。
他早就在渡厄峰中埋下了毁灭的种子,倘若“献祭”不成,所有阻挠他的人,即便没有被他斩于幻境中,最终也会随着这座山峰一同毁灭。
如此狠辣疯狂,真不愧为妖族八大将之一。
陆恒拉着群玉,于不断倒伏的巨树和落石间穿行,往空旷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