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眸瞥向群玉,群玉面无表情接话道:
“许多派弟子,许多饼。”
她言简意赅,面上毫无敬意,仿佛根本不把两位神仙放在眼里。
徐幼烟和周暮并没有掩盖周身仙气,穿的也是仙宫服制,璀璨翩然,照理说他们应该认出他俩是神仙了,可他们身为凡人,竟没有一丝诚惶诚恐,实在叫人奇怪。
好在徐幼烟和周暮并不是自负之人,权当他二人沉得住气,不再计较。
“许多派是什么派?”徐幼烟怀疑他们在胡说八道,“莫不是瞎编个身份糊弄我们吧?”
陆恒神色沉静,气质出尘,端的是朗月清风,一看就不像会说谎的样子:
“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人丁单薄,避世而处,仙君未曾听说很正常。”
换做旁人,说出这么奇奇怪怪的门派和姓名,徐幼烟必不会信。但是眼前这个小哥,生得实在是……
“你看什么看?”
群玉见她目光黏糊糊胶着在陆恒身上,终于忍不住,冷声斥道。 徐幼烟一惊。这小妮子竟是在骂她?哪来的胆子?
她上下扫视群玉,眸中闪过诧异,随后暗暗开启天眼,竟然还是看不透她的灵体,徒有一片幽暗空茫,就连一丝灵力都感受不到。
她又用天眼查看陆恒,视线轻易穿透了他的肉身,直看到灵魂深处,依然没看见一丝灵力,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你们俩自称宗门弟子,却都没有灵力,平日是如何修行的?”
徐幼烟目光冷了几分,望向陆恒身后背的长剑,
“把剑取下来让我看看。”
陆恒:“许多派招生不拘一格,我们虽是凡人,却也能借用外物的灵力,学点法术。”
说着,他探手拔出身后灵剑,一阵寒凉剑风贴着徐幼烟脸颊拂过,素白长剑悬在她眼前,徐幼烟双眸蓦然睁大,与周暮一同细细查看起了这把剑。
虽然变了模样,但这剑气,绝不会错。
就是曾经的仙界第一剑——尘霜。
徐幼烟恍然理解陆恒刚才说的那句话。他虽是凡人,却能借用此剑的灵力施展仙剑术,而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尘霜剑必须认他为主。
但是,仙界第一剑怎会认一凡人为主?!
陆恒看出他二人心中所想,率先问道:
“二位仙君,我知此剑原属镇星仙君,而我能获得它纯属意外,就像天上掉下来的宝物一般,没有任何前因后果,所以我想问问二位仙君,你们既是否认识镇星仙君,又是否知道其中缘由?”
他赶在他们发问前问,表明自己一无所知,这让徐幼烟和周暮满肚子问题堵在喉咙口出不来,语塞许久,周暮才缓缓道:
“她是荧惑,我乃岁星,和镇星同为九曜星官的仙将。我们共事多年,彼此非常熟悉。七年前,尘霜剑突然消失,我们都很诧异,镇星却不以为意,淡定告诉我们,他下凡游历时遇到一天资卓越的少年,比他更适合拥有尘霜剑,便把尘霜剑赠予了他。”
这么简单?
陆恒微微皱眉:“既是本命剑,怎能随意赠予旁人?”
你问我们,我们还想问你呢。
周暮沉凝片刻,他这人没什么心眼,成仙千年仍是个实诚人,认真思索之后,回答道:
“据我所知,某些特殊情况下,本命法器也是可以给旁人使用的。一是直系血脉传承,父母可以把本命法器传给子女,成为子女的所有物,二是强力支配,指的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某人的本命法器被迫被他人所用,这种情况下,法器虽属于原主,却不得不受控于他人。”
徐幼烟对此事不甚了解,听周暮所言,她暗自忖度,尘霜剑何等强大,怎会被一凡人的力量压制,说明必不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只能是……
她瞳孔震动,表情裂开,愕然望向陆恒面庞。
群玉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事,冷不丁问她:
“他长得和镇星仙君像吗?”
“不像,一点也不像。”徐幼烟恍惚摇头,“帅得各有千秋,绝对不可能……”
她嗓音艰涩,忽然抬手捂住胸口,姣好脸庞皱成一团,似是非常心痛,悲戚不已道:
“不……喻潇疏,你怎么能有私生子……你的禁欲高冷贵族人设呢?都是假的吗!苍天啊,我不能接受!你对不起我,对不起那么多粉了你一千年的姐妹!我们付出的感情你拿什么来还!”
喻潇疏是镇星仙君的本名,他在仙界资历虽浅,却因为俊美的容颜和强大的能力,刚飞升不久就拥有了一大票仙女粉丝,徐幼烟这样的超级颜控自然是粉头之一,真情实感地粉了他一千年,此番怎能接受……
“你冷静点。”周暮被她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我看他俩实在不像父子。再者说,若潇疏真有私生子,凭他天资,他儿子怎会是个凡人?” 徐幼烟瞬间恢复过来:“你说的很有道理。”
群玉一开始也猜过陆恒是镇星仙君的私生子,不过,听过周暮的科普,她反而打消了这个念头。周暮所言“绝对力量的支配”,旁人可能不知,她却知道那把剑里除了尘霜,或许还藏有另一个剑灵,被称为万古第一神剑的剑灵,力量之强大,完全足以支配尘霜。
她身旁,陆恒因所获信息太少始终蹙着眉,群玉见状,传音入密道:
“你在想什么?”
陆恒第一次连上她灵识,清脆如泠泠山泉的嗓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他心下惊诧她竟能轻易连上任一人的灵识,愣了会儿才答:
“尘霜剑一事,必有人说谎。要不是这两位仙君对我们说了谎,要不就是镇星仙君对他们说了谎。”
群玉点头:“他俩没必要编个故事骗我们,后者概率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