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再准备一些清淡的晚膳在锅里温着,待吴公公宣了再往里送。”
“是。”
汤水自然是可以先行送来的,吴公公接过之后,默不作声的进去,放在一旁,之后便垂手立在角落里,宛若一个影子。
书房里站了不少人,但无人说话,只能听见皇帝的粗喘。
“服药。”皇帝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吴公公赶忙上前,寂静的环境里便多了一些声音,但更显骇人。
人群里站着孟旭升,他低垂着脑袋,面如寒霜,抿着唇看自己的脚下。
皇帝和皇后不在楼里一事,他竟然也不知晓。
细细想来,好像自打大理寺最先发现贤王旧部的消息后,皇帝对他便没那么信任了,或者说,没像以前那般委以重任了。
这次事件处处透着诡异,若不是早有准备,只怕会出什么大乱子。 孟旭升慢吞吞的抬起眼帘,看向在他前方一步远的青年。
今日大理寺力挽狂澜,陛下应当会重赏。
果然,念头刚落,身穿明黄龙袍的皇帝将手里的杯盏放下,兴许是吃完丹药让头疾好了不少,皱起的川字眉松散开,赞赏的看向苏子烨,道:
“苏爱卿,今日多亏了你的精心布局,不止阻拦了乱党,还生擒了不少人,避免百姓们被乱党谋害,减少损失。”
皇帝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苏爱卿,做的不错。”
苏子烨垂眸行礼,温和的声音道:“多谢陛下夸赞,但这都是陛下治理有功的结果,且陛下相信微臣,甚至愿意避开,这才促成后续之事。”
孟旭升眼皮跳了跳。
那这么说,苏子烨早就和皇帝说了这件事?他怎么知道乱党会行动?他又是如何预测乱党会做什么的?
皇帝也曾在孟旭升面前夸过苏子烨,但在孟旭升看来,苏子烨不过是比常人聪慧一些罢了。
但今日这事,隐隐带着未卜先知的意思。
孟旭升眯了眯眼睛,想到了什么,他冷笑了一下。
“武侯之死,让朕着实始料不及。他一生为大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合该嘉奖!来人,传朕的旨意,追封武侯为武国公,其子冯睁继承国公府,其女冯婉君升为妃位,取静字,为静妃。”
吴公公惊讶不已,按理说后宫嫔妃升职,合该是皇后定的,毕竟皇后是后宫之主。再有,原本冯婉君不受宠,只是个婉嫔罢了,现在竟然直接连跳几级,成为妃子了!
变天了,后宫啊,要变天了。
吴公公不敢多说,立刻称是,拿来东西让皇帝写下旨意,他去宣读。
奖励完冯家之后,皇帝看了看苏子烨,道:“苏爱卿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作为。”
接着他话音一转,道:“听说你弟弟为了对抗乱党还受伤了?”
苏子烨立刻答道:“回陛下,微臣的弟弟确实受伤,已经被家人带回去好生照料了。”
皇帝颔首,大手一挥,让人准备了不少宫里才有的好玩意,送去谢府。苏子烨自然是要跪谢隆恩,被皇帝嘉奖对于百姓来说是天大的荣耀。
当宫人站在谢府门口的时候,附近不少人都探头探脑的来看热闹,啧啧称赞颜淮这可不亏,受了点伤便能在皇帝那留下姓名,等往后入了仕途,更会一帆风顺。
刚下马车的楚桃便听见人群讨论这话,登时横了那人一眼,大声的哼了哼。
讨论的人闭上嘴,认出这是县主马车,不敢再说了。
楚桃不满,颜淮都受伤了,那些奖励有什么用?是能帮他止疼,还是能立刻让他好起来?
虚荣而已,谁在乎这些?颜淮定然也是不在乎的。
来谢府的时候多,根本不用通报,直接往里走。楚桃没直接去找颜淮,而是带着丫鬟去了谢莹莹那。
不巧的是,谢莹莹不在,她去看颜淮了。
楚桃坐在屋里没动,旁边侍女好奇的道:“县主,您来不就是看二少爷的吗?怎么反倒是到三小姐这里了。”
侍候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虽然最近楚桃说决定不喜欢颜淮了,但小姑娘的心思,就像是天边的云朵,说变就变。
要不然,为何知道颜淮受伤后就急吼吼的带着人参来了?还不是担心。
只不过,她不肯承认罢了。 果然,楚桃哼了哼,嘴硬道:“我又不是来看望他的,我是来找莹莹聊天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我才不在乎他受没受伤呢。”
侍女:……
“行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桃心不在焉,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总算是将谢莹莹等回来了。眼见着谢莹莹好似哭过,楚桃慌乱起来。
“你,”你二哥几个字被她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转,楚桃问:“你怎么了?”
虽说楚桃说过不会再追着颜淮跑了,但谢莹莹压根不信,而且这时候她也没想那么多,她哭丧着脸,道:
“方才我一直等在外面,听着大夫和我爹娘说话,听他们的意思是,我二哥身上伤口很大,就算治好了,往后也会留下大片的伤疤。”
府里这三个孩子,个顶个长的好。即便是在京城里,也排得上号。去年一次踏青,颜淮穿着一身湖青色的衣袍,在嫩黄翠绿的草地上,自成一道风景,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
当天返程的时候,就有丫鬟来送青团,还留了府里地址,意思就是看上颜淮了,如颜淮有意,便可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