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却发现这家里的一点,谁豁的出去,谁厉害点,那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所以,若薇道:“虽说有了身子还辛苦些,但是总不能真的有了身子就当废物吧,这样我自个儿也瞧不起自己了。”
“看来你的性子也是要强的,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我以前在宫里做女官时,我就想着,无论如何我要成为最拔尖儿的。”袁氏笑着,似乎回忆起往昔。
若薇不好意思道:“我哪里敢和太太你比啊。”
袁氏心想当初她想着让若薇进门,也是看中她心情极其豁达,没想到进门之后,发现若薇其实非常要强。
的确,她处理问题比韩氏要认真,做事情更是条理分明,甚至能让人忽略她的年纪。
可人嘛,过刚易折,强极则辱,未必是好事。
“我听说老太太送了人过来了?”袁氏还是把她要说的话问了出来。
若薇笑道:“正是,老太太让荀妈妈送了人过来,我想着人原本我给二爷预备下了,只二爷不肯,说他在南镇抚司已经是累极,这夫为妻纲我总不好拂逆。现下,老太太疼我们二爷,就送了人过来,我不敢随意处置,这个玉蝉也真是的,若是有这样的心思,我是必定要成全她的,她却闷不吭声的还求了荀妈妈。”
其实袁氏何尝不是因为这个被胡老太君诟病呢?她看着若薇年轻的脸庞,心中唏嘘不知道如何说。
有时候你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妾侍,而是整个家族对你的评判,很难抵挡得住。就连她也抵挡不住,她嫁过来的时候妾侍正妻都有,甚至她们刚回来时,还有一个妾活着,对着靖海侯泪水涟涟。 袁氏在感情上很霸道,只希望丈夫只有她一个人,可她没办法阻止,一开始的她何尝不是和若薇一样呢?
但若薇觉得并不难,女人都可以一辈子对着一个男人,为何男人就不成?
女人总喜欢给男人找借口,他不容易啊,他是男人三妻四妾就正常?难道女人天生就很下贱吗?就得容忍那么多人来瓜分自己的丈夫。
“老太太她总有她的打算,我呢知道你心里有数,也就不多说了。”袁氏也怕得罪儿媳妇狠了。
一般婆婆强势的,大多数儿子无能软弱,可刘寂非常有主意也有主见,若薇管家手段丝毫不逊色,为人性情刚强,持身极正,她陪房有个妈妈犯了错,也是照样革禄米,照样骂,并不区别对待。
所以袁氏看的清楚,而胡老太君年纪大了,还以为小辈就可以任意搓圆搓扁。
婆婆离开后,朱妈妈悄悄的过来了,这个朱妈妈知道得了女人病,还是若薇替她请的大夫,当初若薇是怕仆人中有久治不好的,万一是传染病就不好了,没想到这个朱妈妈很有一把莳花弄草的本事。
这个时候她过来了,赵妈妈道:“二奶奶,朱妈妈说是有话要说。”
若薇笑道:“妈妈有什么事情找我?”
朱妈妈道:“奴婢的嫂子是老太太小厨房的副管事,那个玉蝉在上个月拜了荀妈妈做干娘,就是找小厨房还摆了几桌。今日听说玉蝉来了二奶奶这里,怕就是找荀妈妈出力的,若不然,老太太身边的雁秋,人既本分又温柔,一手针线活还好,怎么不选她来?”
“原来如此啊。”若薇心道如今越发不能小看这些小人物的关系了,她们看着不起眼,可是这些家生子们密密麻麻的关系网,比上头的主子们还要灵通。
赵妈妈在一旁和朱妈妈道:“光靠荀妈妈一个说不动吧?老太太也不是那种爱管闲事儿的人啊?”
这个朱妈妈就不知道了,若薇却很快猜到了:“不会是孙嬷嬷吧?”
朱妈妈拍着胸膛道:“二奶奶,您放心,奴婢去查。”
“诶,你也不用暴露自己,还是好好办差事。我记得你女儿年纪正是穿耳环的时候了,赵妈妈替我选一幅送给朱妈妈吧。”若薇笑着看了赵妈妈一眼。
朱妈妈正是图表现的时候,她就怕等大奶奶上台,自己再被扔到犄角旮旯的,自然要好好帮若薇办差,这样她的差事也保得住。
又说朱妈妈这个人本来也有些精怪,大病初愈后老实了几日,她寻了空就又去了她嫂子那里。她这个嫂子是老太太小厨房里的,也算是赏赐丰厚了,但为人悭吝,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明明吃的满嘴流油,开门时油沫子都不擦一下,还警惕的看着自己:“你这个时候不用办差事吗?你来做什么?”
朱妈妈从袖袋里拿出了一袋蜜饯道:“喏,今儿我搬花到二奶奶房里,二奶奶赏了我两碟蜜饯,说是她外家送过来的。我想着这可是上好的蜜饯,想拿一些给嫂子还有侄儿们尝尝,这可是外头买不到的好东西。”
朱嫂子看了小姑子的蜜饯才笑道:“妹妹进来,你现在可好了,病也好了,二奶奶也器重你。”
“我算什么,我的差事早被人抢了,如今不过是莳花弄草罢了,算不得什么。我今儿在二奶奶那里说过年的管事犯了事儿被逐出去了,大厨房有好几个缺,我若是有手艺,我就去大厨房去。”朱妈妈一边说一边觑着她嫂子。
朱嫂子在老太太这里的小厨房,坦白说事情少赏钱也还行,可是和大厨房不能比啊。比如,小厨房里她也只是个做白案的,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惜福,进食少。
而大厨房不仅有大房和二房,但凡各种宴请都是大厨房采买,连她们小厨房的物事都是大厨房分的。
再者,胡老太君的身体也快七十岁的老人了,还能熬几天啊,这所有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如果老太太去了,这个位置可就没她的份了。
朱嫂子看着朱妈妈道:“你在二奶奶那里得脸,有空可要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咳,你是我嫂子,我不帮你还帮谁。就是二奶奶现下有了身孕,也不知怎么老太太似乎对二奶奶不满送了人过去,这管家权一到大奶奶手里吧,那我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江了。”朱妈妈按照若薇教她的话道。
大奶奶?朱嫂子嗤道:“大奶奶也不是个地道的人,昨儿在这里一直夸玉蝉好呢?今儿老太太就把人送过去了。”
朱妈妈笑道:“这不能是她吧,老太太也不听她的啊?是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个荀妈妈吧。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怎么不是她?她身边那个关嬷嬷有一次找孙嬷嬷我都看到了。”朱嫂子对老太太房里的几个人可谓是了若指掌。 朱妈妈摆手:“找孙嬷嬷也不一定是为了这个啊,二奶奶还不是给过赏钱。”她这是故意激她嫂子的,还准备起身道:“哎哟,我得走了,不能让人抓到我的错处,要不然这一变天,大奶奶又把什么鲁娘子那些人塞进去了,我们这些人可就完蛋了。”
朱嫂子看她要走,赶紧道:“孙嬷嬷的侄儿做了总旗,我看肯定和这事儿有关。真的,我可不骗你。”
朱妈妈含笑走了,这消息传到若薇这里,若薇想起孙嬷嬷说她气血上涌,似乎以前都没用过这几个字,她瞬间就明白了。
“我要去厨房,给二爷做些小菜和莲蓉包送去,他今儿啊,肯定又忙到晚上。”
若薇让人送饭,当然是以最快的功夫把这个始末写给刘寂看,这是他们俩的约定。
刘寂刚审完一个犯人,洗了手之后,就见外面有靖海侯府的下人道:“二公子,二奶奶怕您今日又忙到很晚,所以特意下厨做了您最爱的莲蓉包,让小的们送来。”
莲蓉包就是有情况,刘寂若无其事的收下,走到内室用饭,再把底层的信拿出来,他看了十分生气,他从藩地回来就不喜欢别人作主了。那个玉蝉现在大喇喇的送到若薇身边做什么,一个心中可能有仇恨的人送到有孕的女主人身边,刘寂心道难道老太太也在偏帮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