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时间的滚滚洪流,谢容记起十五岁的自己站在书房门外,听见祖父对父亲道:“陛下已给了答案,三娘落水便是此因,莫要再固执。”
......那时的她,不知真相,但知前路已定。 可猜疑真正被证实,心口还是止不住的发涩。谢容垂眸,回答沈缜的问题:“大抵是照料兕子,让她早日好起来。”
话到这里,她瞧向眼前人,“医师目的已达,要离开此间了么?”
沈缜颔首:“再有三五日。”
她想了想,指尖敲着坛壁,“我会留下三张药单,夫人按顺序每张给兕子吃上三个月,看看效果如何。至于再以后...既然和夫人做了交易,在我还力所能及时,夫人会再见到我的。”
谢容呼吸一顿。
......当初交易之时,沈缜便点明她不肯定能完全治好兕子,也说了治疗需要经年累月,而她的目的是两个月内拿走端王的气运。
但结合对方问她昔年落水情状一事来看,谢容猜想拿取气运也得满足一些条件,而这些条件...她心怀侥幸,觉得此事或许两个月办不成,可能得一年半载。
然而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兕子尚未大好,对方却即将离开。
虽然留下了药方、听话里意思也还会再见,但毕竟自己没有任何的主动权,谢容仍不免忧心。
可无论怎样忧心,谢容还是认真回道:“多谢医师。”
是这人让兕子好了起来。
沈缜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有了两分醉意,飘飘忽忽:“本就是交易,分内之事,夫人不必道谢。”
谢容不语。
半晌,她缓缓问道:“......医师修行,便是遍取各国背弃诺言之人的气运吗?”
沈缜扬眉,“是。”
谢容默了一瞬,疑问:“可天下违背诺言的人何其多,即便择后果严重之人,也不知凡几。医师难道要个个取他们气运吗?”
“当然不。”沈缜漫不经心,“大约随缘吧。”
确实是随缘,毕竟她也不能精准预测到系统给的任务是什么。
不过...沈缜看向谢容,对方柳眉轻蹙,似在思量。
明月清辉,夜色苍茫。
女人着一身素裙坐在石桌旁,乌发高绾,脖颈修长,秀美端雅至极。
沈缜摩挲扳指,忽问:“夫人,你怪我么?”
迎着女人诧异的视线,她补充,“如果没有我的干预,极大可能端王殿下会成为九五之尊,而你也将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非今日尚不知前路去向何方。”
被这问题问的愣了一瞬的谢容回过神,思忖片刻,摇头道:“医师不来,那三千无辜百姓、钟娘子等人又如何?兕子的病也无法。”
她看向对面人,“何况,医师怎会觉得我能成为皇后?”
“为何不能?”沈缜反问,“夫人是端王殿下的发妻,祖父是承恩侯,父亲是世子,如何做不得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