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月开始, 到次年四月未休。大雪纷纷扬扬, 冻死了牛羊马匹,也将牧草掩在皑皑冰层之下。
近乎灭国绝种的灾难, 担忧这平日里总是不安分的邻国在无路可走的境地中对它们出兵,与北国边界相靠的元盛东海三国都做足了防御的准备。但事实却有些出人意料,北帝耶律赞选择的是向各国求援。
其实这个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犯一家易,犯三家难。
商讨的过程已经化为一两句野史的记载。最后的结局是四国皆借出了部分粮食,其中尤以东海国最多。
而后三四年,东海国与北国算是相交甚欢。
但甚欢的局面很快被打破。
交好后的第一次摩擦发生在十八年前,宋徽即位一年时。
秋时小股蛮人掠边,抢了边境四县百姓的收成,甚至掳走了十来个妇人姑娘。消息传回开平,东海官家宋徽在与一众朝廷官员商量后,决意对当地百姓给予补偿,并安排使者往北国交涉。
使者至燕京,也刚登基一年的耶律合得知此事大吃一惊,当堂流泪,对自己国家的边民竟有如此劣行羞愧不已,恳求素来以礼法治国的东海朝廷原谅那些不知教化的愚民。
野史所记从这里开始已经奇怪起来。
两国边境,戒备森严,寻常的“边民”是怎样做到劫掠四县的?北国守边的将军没有阻拦?东海国守边的朝廷兵士抵不过寻常的“民”?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东海使臣从开平到燕京,历七洲二十余郡,耶律合才知道这事?这样恶劣的冲突,只是哭一哭就一笔带过了?东海朝廷就被哄得再不追究了?
事实上,东海朝廷还真的再没追究。甚至因为耶律合哭了穷,免了那一年需还的借粮。
别人如何想不知,反正沈缜初看这段时,一言难尽非常。
也如她所预料,野史记载,后面几年里此类事情层出不穷,北国的贪婪一步步叠加。
唔,这里插一句,为什么沈缜看的是“野史”。
众所周知,正史一般由后代人根据前朝的起居录等所修,而起居录常常有“为尊者讳”的春秋笔法,故而无论是从时间还是身份的角度考虑,当朝之人都不会知也不能知后世所谓的“正史内容”。
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平头百姓只顾着填满肚子,高门大户口口相传或有私下记录——也就百来年而已,发生过的大事还是十分清楚。
但沈缜不一样。
她在一年多前来到这个世界,睁眼一抹瞎,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人文、政治制度、风俗习惯、经济发展水平等都一概不知,也没有什么引导nc或土著长辈,了解的方法只能通过读书。
所以在了解现在的几个国家时,她涉猎了诸多民间流传的野史。
有鸦雀的从旁辅助,辨别真伪并不困难,更甚,她有自信她所知道的比大多数人更贴合那些真象——
那些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