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遥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她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也被逐渐往上延伸的纯黑给侵略了。
好在那颗梧桐树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里了。
南月遥独自一人艰难地走了过去,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拖拽着长长的黑色轨迹,像是有什么丝状物被她从地底里连带着拔出来了一样。
她来到了这颗梧桐树前,只是痴痴地站了一小会儿,然后便彻底失去了对世界的感应。
……她被污染了。
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南月遥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烫意,有什么东西在填充她的身体。
或许这就是变成伪人的过程,但很快就连伪人的概念也在她的意识中消散掉了。
被污染物复制的人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他们全部都遵循着污染物的本能,复制一切,最后再自我分解成高纯度能源。
可那股滚烫的感觉却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种能直接被感受到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是指向她的,有什么在试图与她沟通。
她觉得很烫、很烫、越来越烫了……
终于,她不断消散的意识被那不知何时出现的热源给牢牢地固定链接上了,南月遥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微妙至极的感觉。
她有种灵魂都在震颤的窒息感,那热度不停在往她的意识深处钻,她想要逃跑,可是逃逸失败,很快又一次被对方给追上并且侵略。
南月遥不安难堪到了极致,这种疯狂的感觉让她根本无法承受,可惜没有肉体她不能准确用过往的经验来形容,但这分明是一种比高潮还要更为敏锐无数倍的快感。
对方像是融入了她的灵魂最深处,不停摩擦着她的意识,她的任何反应都无法藏匿。
南月遥想到了过去修仙时自己体内的神识海,或许这种感觉就跟对方神识与自己神识交融到一块的感觉是差不多的,亲密到了极致,也敏感到了极致。
稍不留神,就有被对方直接破坏掉根基的可能。
在这近似折磨一般的反复纠缠中,南月遥终于被对方彻底包裹住,只有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的那种逃逸与侵略才能相对稳定下来。
可被完全入侵的感觉实在太难捱过来了,非要形容,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高潮时被内射了一样,而且现在正无时无刻不处在那种被冒犯的状态之下。
她尝试了几次逃逸,均失败了,但好在以这种形态存在的时间久了之后,她也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了一点点类似于本能般的认知。
南月遥很轻微地尝试主动触碰了一下刚才想要侵略她的那个滚烫的东西,然后就发现对方在短暂愣怔过后,也慢吞吞地回应了她,他的温度似乎都变低了一点。
很熟悉。
南月遥就在刚才,感应到了一种非常悲伤的情绪。 她觉得这像是她的师弟。
他明明没有说话,但他们现在好像根本就不需要交谈,他的执念太过强烈,甚至让她也无法控制地产生了剧烈痛苦。
他正在现实世界,他对她充满了依恋,他想要让她活过来,他不希望她在他的眼前死去。
……
南月遥在这一刻才明白过来,她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污染物。
她变成了桐的同类。
这不仅是她的第一次陌生体验,也是他的第一次。
她现在或许可以轻而易举将他杀死,因为她已经来到了他最核心最深层的领域,可一旦他消失了,那接下来就只会剩下她独自存活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
这就是污染物的一切,她也可以留在这里继续用污染物的身份探索新世界,但这样一来,她就需要彻底舍弃掉自己那个属于人类的身份了。
南月遥终于不再抗拒,任由他入侵了她的全部意识,两者融为一体,她借由污染物不受位面限制的特性,被他带走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她没有任何阻碍的感受到了他,没有任何语言,也没有任何抗拒,他就只是单纯的那么爱着她,依恋着她。
她像是在他的世界里死亡了,可是又在他的世界里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