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今日才发现,在这九天我半句话也讲不上。”珠鸣气不打一处来。
水莲洲上有她的亲弟弟和龙君,她自诩尊贵的神鸟,到头来根本没人在乎,不过空有名号罢了。 “没人管,我自己去。”珠鸣掌拍桌案,身上配饰当啷作响,抬腿就要走。
岁年急忙拦住她道:“等等等等,如今水莲洲进去了就没见出来,你再去不就是自投罗网?”
“那如何是好!”珠鸣厉声道:“难道我要这样坐等?”
“你平日慎重,是因琦羽才乱了方寸,你想,我们就算去,也要给外面留个音讯下来,有意外还能等援兵,不然也是白送。”
岁年扯了张宣纸一裁为二,递给珠鸣一半道:“我写没人相信,你便写若你我三日未归,水莲洲有大祸。”
珠鸣关心则乱,好在冷静下来后妥当地安排好了一切,两人当夜出发,在黎明前赶到附近。
无星无月的天幕自四方压下,珠鸣的红衣华羽在这浓稠的黑暗中格外耀目。
她见岁年似是在盯着自己看,疑道:“怎么了?”
“很亮。”岁年爽快答道。
珠鸣与她弟弟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紧张下便话多,“你们这种族不是习于夜行吗,怎么你还喜欢亮的?”
“黑太久了就也想见见发光的嘛。”
珠鸣听他语气竟有几分孩子气,这才像是突然意识到,岁年其实比她小上好几百岁,当即就有点后悔找他一起来。
岁年像是读懂了她的心音,道:“兰佩曾将七棠托付给我,凤君与我也算有过命的交情,玉融我觉得是不错的老虎,况且——”
他停顿后便没了下文,珠鸣问道:“况且什么?”
何况若是针对骨瘴的局,躲又如何躲得过。
“没什么。”岁年从云上往水莲洲的方向望,“要到了。”
厚重乌云下的水莲洲像是块四分五裂的翡翠,两人手执兵刃闯入,穿过馥郁的花香屏障,珠鸣在水莲洲的土地上踩实,佩环重重地响了声。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直觉,但也不是没有过心存侥幸。
若她去到水莲洲,迎接自己的是热闹的宴席和喝得伶仃大醉的胞弟,说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她便会狠狠揍他一顿,再长舒一口气。
但这样想象中的情景并未出现。
珠鸣不禁看向同行的岁年,他像是早有预料,能坦然接受水莲洲里任何的结果。
珠鸣用袖子掩住口鼻,在陈腐的糜烂气味里,走向那座近在咫尺的高台。
水莲洲内凄风苦雨,宴饮的高台上还留有残羹冷炙,来自人界的佳肴已面目全非,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腐臭。
但这里没有花灵也没有仙君,珠鸣想要放出灵识,倏然却白了脸色。
“难怪身体沉重。”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五指成爪又松开,“灵力被压制了许多,这里为何会有这样的力量?”
好问题。岁年从翻倒的桌案下捡出截朱红的藤萝,那红藤在被触碰的刹那扭动起来,一点点化为了红屑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