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到那一日,兵戈相见已经是两人最大的体面。
何止胤礽,此刻张若霖心下何尝不是庆幸。纵观历史,这般权力欲,心智,寿数都到达了极点的君主,继任之人有几人有好下场,真真可谓非死即疯。
“不过若霖倒是自在,就不怕四弟那里当真翻出了什么危及张大人?”
胤礽淡淡地睨了对面之人一眼,语带调侃。张若霖挑了挑眉,明显不以为意:
“咱们万岁爷是个宽宏的性子,户部程序混杂,这些年来早已经积弊许久,让四阿哥过去闹一闹也好。”
“至于微臣祖父。”张若霖轻笑一声,探花郎的美貌直叫一旁玉瓶上的雪梅都黯淡了三分:
“四爷虽机敏,然而到底经验不足,事实上很多东西并非非黑即白,许多经年默认的规则也并不算错处。”
“就如这历来赈灾所用粮米,大多拨下去便已经成了掺着碎石的下等米粮,亦或难以下咽的糟糠。但事实上,若非是这些东西,一层层倒手下来,怕也难以真正到了灾民手上。” 制度如此,有些事本就非人力可及。便是完备如太子殿下,当年入朝,也并非一番风顺。
其中又有多少无力与取舍,哪里是旁人看的清地。张若霖抬眸,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首之人:“微臣祖父入朝多年,若论规避风险,怕是少有人能出其左右。”
“殿下您不是也想,教四阿哥好生学着一些吗?”
啧,跟一个过于聪明,又太过了解你的发小就是这点不好,几乎什么心思都在对方身上无所遁形。
连这会儿下棋,都感觉是自个儿在同另一个自己对弈一般。胤礽难得有些无趣地将手中棋子丢到一旁,睨着对方玩笑道:
“若霖当真该庆幸,孤并非曹公那般。”
“殿下放心,便是您当真是那曹公,若霖也断不会去做那杨修。”
“只因殿下是现在的殿下,若霖才会是如今的若霖。”
须臾,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齐齐笑了起来。
“对了,巴图尔那家伙昨儿入宫还同孤说起,康亲王福晋前些时候已经为其定下了亲事,婚期就在年后。”
紫禁城内这么些个宗室子弟,没个一万,也有八千,若都要皇帝一个个赐婚,岂不累也累死了。康亲王一脉同宫中血缘已经有些远了,尤其前两年康亲王身子不妥,便是手中兵权也大都退了下来,若非还有个巴图尔这个太子亲信,紫禁城真正权贵之家哪个还能记得这号人。
当然有了巴图尔这位太子亲信,康亲王竟还会身子不妥。这期中意味,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但不得不说,康熙心下还是颇为满意的,甚至给了世子原爵承袭的承诺。
连巴图尔,看在胤礽的份儿上,这会儿也能叫一声贝勒爷了。
“哦?是哪家的闺秀?”同为单身狗子的张若霖不由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