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真人,禅师此刻还在婺院修行,您若是不介意可在此稍等片刻。”身穿浅灰色僧衣的小沙弥微微一礼,面上不免带了些许紧张,直到见眼前之人并无不耐之意方才松了口气。
再次过来时手上已经捧了一壶清茶。
“真人您慢用,师傅很快就来。”
早课时间,寺庙内回荡着阵阵梵音,将本就清幽的山寺更添了一份禅意。出乎众人意料,无妄禅师来的很快。
来人仅一身茶褐色僧服,身披姜黄色四合如意纹地袈裟,左肩下坠着袈裟的玉环也极为普通,一眼望去甚至与寺内众多方丈们无甚两样,只周身宁静安然的气度尤为突出,甫一过来,院子里洒扫的僧人都不由地放轻了动作。
“真人远道而来,小僧却有失远迎,实在罪过,罪过啊!”来人含笑着率先一礼道。
“禅师客气了。”胤礽同样颔首道:
“听闻方丈这里有客不远万里而来,明徽今日方才特意过来讨教一番。”目光落到距离禅房数丈之远的后山之上,不等来人坐下,胤礽便直接了当道。显然今日并不打算虚与委蛇。 甫一过来便穷图匕现,对面之人身形微顿了片刻,继而神色自然地撩起袈裟,在胤礽正对侧的蒲团上缓缓坐下。
新采摘的龙井尚还带着些许清气,窗外不时传来阵阵敲击木鱼的声音。良久,眼前之人方才笑了:
“不知真人您又是从何时察觉到不对地?老纳自觉未曾有过破绽。”
“况且这些时日,老纳同殿下的,也不过一面之缘吧?”深知对方有备而来,无妄并未否认,而是带着淡淡地好奇问道。
从始至终,眼前之人面上温和的笑意从未褪去,就连此时开口,略带沙哑的声音依旧温煦平和。
胤礽抬头看向窗外,如玉的指节轻扣着手中的瓷盏。
“若说怀疑,其实很早就有了,当日在别院,明徽本想查探那位番邦之人,却迟迟未能寻到那丝黑气。而原本以那人的微末道法,决计不可能躲过地。”
“自那时起,胤礽便在猜测,这人究竟躲去了哪里?究竟又是什么地方,能将这般污浊之物遮掩地如此隐秘。”
答案只有一个,绝对的纯净亦或绝对的污晦。
看着眼前气息极度平和安然,似是泛着淡淡佛光的老者,胤礽微微阖眼:
“禅师难道不觉得,您这身气息,有些过于纯粹了吗?”
纯粹的简直不像活人,而像是一个已然得到度化的高僧。看着眼前人面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胤礽双目微阖,良久方才继续道:
“还有那日夜宴,禅师特意过来,便是为了看在下是否当真中招吧!”不知想到什么,胤礽声音微沉:
“献祭之人,灵魂必须沾染上污晦,当日借由成嫔之手送来的玉面观音便是引子,倘若我当时当真被贪欲迷了心智,恐怕那日被选作祭品的,应该就轮不到九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