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项忆凉原本苍白的面色已经红润了不少。
转眼间三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御卿子终于收手。
项忆凉的身体重新落回床面,眼珠流转间,那紧闭的眼皮慢慢掀了起来。脑中闪过秦如雪惨死的画面,他猛然坐了起来,入眼的却是发丝雪白,肌肤松弛的一名老者,他疑惑打量半晌,觉得老者眉眼慈祥甚是熟悉。
“你是?”
“臭小子,连你师父都不认识了?”御卿子扬起唇角想要笑,可由于脸上满是褶皱,让那个笑比哭还难看。
项忆凉惊愕瞪大眼睛,赤脚跳下床,“师父,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御卿子觉得身体疲乏,转身在软榻上坐下,也不打算瞒着他,“你被鹤音用魔气震断了筋脉,能救你的唯一办法就是用为师这一身修为给你重塑筋脉。”
听到这样的真相,项忆凉突然鼻头泛酸,因为他的一意孤行,不仅害死了秦如雪,还害得师父散尽修为,他颓然坐在床沿上,垂下脑袋,眼中有大颗泪珠滚落。
察觉到异常,御卿子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蹒跚着挪过去,语气像是再哄小孩子:“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为师又没死。”
这句略带宠溺的话语,让项忆凉的眼眶彻底决了堤,他伸出手臂抱住御卿子已经有些佝偻的腰身,突然就哭出声来,青年略带沙哑干涩的哭声,听得人心里发紧。
这是项忆凉三岁之后第一次哭,他从小就聪明,记事也早,他记得最后一次哭是他三岁生辰那天,他与兄长玩耍摔倒擦破了手掌,他立时哭天抢地的嚎了起来。 他嘹亮的哭声很快引来了父亲,父亲用大掌捏住他通红的小鼻子说:“做为项氏儿郎,怎么能哭鼻子呢,这会给项氏丢脸的。”
为了不给项氏丢脸,项忆凉自那之后再也未曾哭过。
毓骁爵听到殿内传出的压抑哭声,心头一跳,两步迈上石阶,大力推开紧闭的殿门,他快步绕到里间,在看到那雪白如瀑的白发时,脚步定在了原地。
御卿子闻声回头,那双浑浊的双眼与毓骁爵惊讶的眸子对上,他尽量露出一个轻松地笑容,“为师现在是不是很丑,把你师弟都吓哭了。”
别说项忆凉,毓骁爵一把年纪了,看到师父变成了这个样子,也差点忍不住哭出来。自他拜入御玄宗起,师父在他眼中从来都是飘然若尘仙风道骨的模样,他从未想过师父会有雪鬓霜鬟的一天。
他踉跄着上前,喉头哽咽:“师父,您不是早就修成了驻颜术,为何还会… … ”
项忆凉闻声松开手臂,不动声色的擦去脸上的泪水,但红肿的眼睛却掩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