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郡主是老淮南王的掌上明珠,做了寡妇后越发狂蜂浪蝶,养了无数面首,她那被气死的夫君是有名的绿帽子怨种
青年的凤目透着锋利的冷意,你哎呀一声捂住嘴,“大人不肯说,莫不是贪图淮南王府权势,正中下怀了吧?”
守卫怪异的目光这回转到阮郁身上,阮郁扯了扯唇角,“公公神通广大,连六殿下都为不脏公公鞋袜而屈尊,小臣怎敢违拗。”
守卫掩不住讶异地看你,你呵呵一笑,“低调,低调。”
“小臣虚年二十有一,”青年凤目轻垂,“生在上元节。”
那就是大冬天里出生的,你唔唔表示知道了,低头掐算起来。这是个厚禄长寿的命格,持有者虽少时寒微,可经一番磨练后,将官运亨通,振兴祖业,最终寿终正寝。不过这些都不是你想知道的,一直向前推算,你奇怪地咦了一声
抬起头打量青年,你慢慢笑起来
“阮大人,非常意思。你母亲命中有极贵之子,可这个贵子,不是你。”
“公公这就有失水准了,”守卫哈哈大笑:“咱们阮大人是独子,并无兄弟姐妹。”
贵子贵子,不是傻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定是阮郁家出了什么变故,这贵子不来托生了呗。他们肉眼凡胎,你哼哼,“和你们说不明白。”
阮郁白皙的面皮似乎更白了些,冷冷地看着你
守卫把你们送到蔡府就告辞了。你看着面前的好大一座老宅子,哇了一声
“公公在蔡府最好谨言慎行,”阮郁拿起门环敲了敲,“再提什么贵子之事,谁也无法保证公公能见到画。”
你挑眉,“怎么了?这里面有缘故么?”
“公公何必假惺惺。”他凤目微扬,“曾有蔡氏女才情冠河南,太后有意收入宫中,这蔡女却心有所属,仓皇出嫁,所嫁不过一普通秀才,蔡家上下扼腕兴嗟,极不待见那秀才和孽种。虽不知公公从何得知,以此事讽刺小臣,可蔡氏曾居五姓七家之下,颇为傲气,遭公公羞辱,可不会乖乖无言以对。”
你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母亲命中有贵子,那贵子却没来托生,原来是爹不对
这也不能怪你,你哪想得到有人皇帝不嫁嫁秀才
不过这么说,这阮秀才命好啊,虽然一辈子是个秀才,可老婆抢了皇帝的,还生了个状元儿子光宗耀祖,命好命好
开门的仆人睡眼惺忪,一见着是你和阮郁,哎呦着嚷嚷,“表少爷,您怎么来了!”
你跟在阮郁后面迈进门槛,这间古朴的宅子不知多少年没迎过生客了。沉香木做的梁柱足有几人合抱粗,暗示了当年建宅时的辉煌,亭台楼阁皆带着旧时的风流典雅,可惜雕梁画栋也掩不住一股暮气
蔡家虽在唐时是望族,可近几代子嗣凋零,无人出仕,也就嫁出去的蔡小姐生了个阮郁。不过在这一代当家人蔡子季眼里,姑姑本来是可以作皇妃的!秀才妻怎么比得上天子妾呀!
家里向来对这阮表弟冷淡,他也不常来走动,因此这一猛地见到,蔡子季有些不自在,仿佛阮郁高中返乡是什么挂面子的事,半天才换好衣裳,叫仆人上茶待客 你跟阮郁在廊下等了好久。阮郁站着,身躯如松如柏,你坐着,倚着雕栏晃腿,过了好久,一名衣衫崭新的男人在老仆的带领下过来,挥着折扇勾肩搭背道:“表弟,许久不见,又长高了哈,请进请进。”
于是进厅落座,这间花厅也是半旧的,很有些贵重摆玩,你在宫里见惯了好东西,也不觉得新奇
老仆上了茶,男人故意才注意到你一般,浮夸道:“对了,这位小公子是?”
阮郁看了你一眼,你拿出顾珵令牌,自我介绍道:“蓬莱宫管平月,奉命出宫办事。”
阮郁点头,“宫里的人。”
蔡子季早看出了这身宦官服,当下激动道:“原来是御前的人,怪不得龙章凤姿,龙飞凤舞,龙凤呈祥啊!在下蔡子季,见过公公。”他嗔怪道:“表弟,怎么不早说宫里来了人,来人啊,给公公换最好的茶!”
蔡家多年未有人出仕,并不知蓬莱宫是哪一处殿宇,还以为你是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阮郁轻咳一声,“表兄,公公与我并非为公务而来,不用如此…大张旗鼓。”
蔡子季哈哈一笑:“来即是客,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这让人为你们收拾厢房,表弟啊,你难得回来,必须好好住两天,话这个说回来,公公说出宫办事,办的是什么事啊,是宫里要选秀女了吗?说起来挺巧,表弟你也知道,咱们希儿妹妹年纪正合适,要不让公公引荐引荐?”
当今皇帝得有六十多了,这叫希儿的姑娘比阮郁还小,那不得才十几岁,和顾珵一个年纪,你古怪地盯着茶盏里的香汤,不知道怎么接话
“表兄,”阮郁轻轻道:“太子有意收购老舅公的洛阳花神图,公公此行是来收画。”
“哦,这样。”蔡子季失望,又连忙道:“原来是太子身边的人,东宫妃位可有空悬?正妃做不了,太子嫔、太子良娣也是可以的,咱们希儿如花似玉,太子见了保管喜欢,公公,你见到我妹妹就知道了,她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实在可惜了……”
此句似不祥谶语,蔡子季赶紧住嘴
阮郁放下茶盏,“表兄,我先去祭拜舅舅灵位,老舅公住的还是回雪院吗?等会我带公公去看画。”
“是的,还是回雪院。”蔡子季陪笑道:“那你们先去玩玩,晚上用膳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