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放鞭的人不多,他们队里的半大青年最喜欢提前去蹲放鞭的人家。
人家这里放完,那里就是一拥而上抢着去找散鞭亚火的人。
他跟他哥两个人抢不过人家兄弟多的,找到哑炮的人身后就跟着一大串眼馋的小子。
这种行为非常危险,他小时候不知道别人抢他也抢。直到有一个人因为炮没放完手指被炸掉一根,他才被吓得再也不起哄了。
从那以后都远远的站着看别人玩,没想到他现在靠媳妇放上鞭了。
晚上江文清听他说这件事还问他:“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陈木文:“你没听过?不可能吧,被炸到手指的就是你们五队的,当时他家里人还去人家家里闹了,不过那家人坚持不赔,就不了了之了。”
江文清哪知道这件事,她有些心虚的转移话题:“我那时候要干的活多呢,哪跟你一样闲。该不会是狗娃吧?我之前总听人说他少根手指不好相亲。”
“就是他,你等着瞧吧,明天我们家放鞭门口肯定也这样。”
大过年的真遇到这种事也挺糟心的。
陈粮丰平时沉默寡言,偶尔提个要求陈翠春都会答应他,连买鞭这种事她都不心疼的拿钱了。 陈木文跟他哥一大早就往县城去,看能不能赶上最后半个集。
县里的厂喊口号促生产,今年过年不放假都在厂里加班,县里的供销社什么也连带的不放假。
陈木文的老表陈庆和现在是运输队的正式职工,今年过年也不放假。
两兄弟骑车在路上遇到他,他正黑着脸骂骂咧咧,看到有人赶紧收敛一下表情。
陈木武骑车带着陈木文,他把车骑到跟人并排,陈木文才从后面伸出头说他:“老表你嘟囔什么呢?”
陈庆和看是他俩又恢复原来的表情:“我骂人呢。”
他们运输队过年又不跑火,还不让他们回家过年,在运输队都是大眼瞪小眼,这不是折腾人吗,他还想在家抱媳妇呢。
“你不是住县里了吗?”陈木文问他。
他转成正式职工就带文芊芊搬去了县里,难得在队里看到他一次。
说到这陈庆和叹口气:“昨晚就回来送年货了,再不送我娘她们能杀到县里闹去。”
跟上供似的,陈木文看他脸色不好又问:“嫂子没回来?”
陈庆和脸色这才缓和点,嘿嘿笑两声:“她怀孕了,我没让她回来。”
虽然是因为怀孕没回来,家里人对她不回来这件事意见也没减少,不过陈庆和懒得放心上。
他嘿完话锋一转:“你咋还没跟你媳妇造出人?是不是你不行?”
陈木文从后面伸脚踹他的自行车:“我比你行。”
陈庆和说:“你下来我们俩比比,以前在河里洗澡没看出来你不行啊?”
他越说越没谱,陈木文让他哥快点骑。
陈木武说他俩:“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说着脚下发力把陈庆和甩在后面,陈庆和站起来蹬撵上他俩。
陈木文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哈哈大笑:“你不行啊!”
陈庆和比他大几岁还长期开车,不怎么下地干活,肯定身体没陈木文两兄弟好。
他不想让陈木文纠结他不行这个话,跟他俩说:“我现在说个正事,我前段时间听说县里准备给公社配拖拉机,你俩找时间跟我去学学怎么开车,争取回来当个拖拉机手。”
陈木文在后座伸手要抓他:“真的啊表哥!公社要选拖拉机手!”
农村人嘴里的“方向盘”,在县里说的是货车司机,公交司机,在队里说的就是拖拉机手。
拖拉机手没有工资只有工分,但是他威风啊!
陈庆和赶紧躲开他:“真的真的,你表哥还能骗你吗。”
“具体的估计年后就有章程了,不然也赶不上春播。你俩记得找时间去找我!”
三个人聊了一路,最后在城里分开。
陈庆和赶着上班前回趟家看看媳妇,陈木文跟他哥还要去买鞭,顺便去看看兵哥那有没有肉。
他媳妇让看的,有新鲜肉就买点回去包馄饨,没有晚上就吃素馅饺子。 他们这没有过年吃馄饨的习俗,就是江文清听他说没吃过,突然想包给他吃了。
陈木武把自行车托管,两人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小巷子里。
小巷子走到底是个死胡同,走到最后有个门敲门进去再拐两拐就是黑市。
今天看门的人认识他哥俩,很爽快的就让他俩进去:“咋没带货来,兵哥最近可盼着你呢。”
陈木文说家里忙着,才闲下来。
边说边往里走,拐个院墙过去里面热闹的宛若集市。
只不过大家都不敢高声说话,偷偷摸摸的样子看起来就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