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西池微低着头, 空气里除了化不开的沉郁以外,似乎又多了些说不上来的东西。
“我没抽烟。”他抬手揪住衣领,闻了一下, 解释道:“应该是在网吧沾上的。”
南宛白“嗯”了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脸上表情蔫巴巴的。
解西池以为她在意烟味的事,压低头, 定睛看她,认真道:“真的,不骗你。”
距离有点近,南宛白甚至能感觉到两人中间隔着的毛绒玩偶被挤压的变形。
少年温热的呼吸吹得她有些痒,不自在地偏下脑袋, 轻声道:“你总去网吧吗?”
“……”
他和她的关注点好像不太一样。
“在网吧过夜?”她又问。
“……嗯。”
南宛白眼睛暗了暗,深吸口气, 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住。 忍住。
可话到了嘴边,没出息地拐了个弯,莫名的情绪浸透进语气,“我问的话, 你会和我吵架吗?”
“……”
时间被暂停了般安静。
解西池看着她,好半天没有说话,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好多声音。
“你爸爸做错了事, 所以妈妈才不要他, 我们小池这么懂事,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我说了那只是个意外, 我喝多了……”
“我找你爷爷有事, 别添乱。”
以前总是能看到爷爷摇头叹气, 半大的孩子还不太明白道理,只能从话语中知道,爸爸“犯错”了,所以妈妈不要他们了。
他就觉得,自己要表现好点,不能出错,竭力打造出“完美”的一面,小心翼翼地去讨好身边的人,直到后来所有人都默认他就是那个样子。
但是在那个红砖房里,他看到了同样被困住的南宛白。
那是南宛白的锁拷,却是拉扯住他坚持下去的一根线。
解西池想到什么,抬起手,掌心轻压在小姑娘头上,又将下巴搁在手背上,嗓音低沉:“不吵架,你问。”
怪不得派出所那次,打电话那次,她从来都不问。
居然是在怕。
因为,他们曾经因为这个话题,吵过一架。
南宛白只觉头上一沉,想抬起头看解西池,却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恍惚间,她想到多年前在网吧的少年,他眼底尽是隐忍和脆弱,像是在求她不要问下去,不要看那个狼狈的他。
而当时的她,看不懂。
南宛白听见自己开口:“解西池,你是不是很委屈啊?”
“……”
解西池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掌心向下移动,绕过她散在肩背的头发,在后颈处捏了捏。
“那你哄我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我没哄过人……”
说着,她慢吞吞伸手,细软的手指搭在少年发顶,似怕会弄疼他般,很轻的揉了几下。
“这样可以吗?”她仰着脸问。
发丝和指尖接触的瞬间,解西池身体僵了下,喉结滚动,心口有点发热。他手上施力,将人揽进怀中。
南宛白条件反射地用手搂住他脖子,脸埋在了他胸口处。
她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乖巧地呆着,谁都没说话,很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头顶响起解西池的声音。 “我初中才知道他们离婚的原因。”他语气很平静,几乎没有起伏,“我爸出轨了。”
南宛白一怔,用力抱住他。
“可能觉得我小,都瞒着我,后来我就被送到爷爷那。”解西池顿了顿,忽然把挡在两人中间的毛绒玩偶抽出来,扔到沙发另一边。
解廷坚好面子,对他来说,不管婚姻是否成功,表面上都应该过得去,对于出轨的解释,是醉酒,一句意外带过。
方慕雅不接受,坚持要离婚,他便想用孩子把人劝回来。
不曾想,方慕雅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爷爷骗了我。”解西池眼睛没聚焦般地放空,“没人需要我,可我却在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