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进时家大宅,时薄琛下了车,阴沉又肃穆的气息顿时笼罩在他的身周。
平时回时家大宅,为了稳住时家继承人的位置,他向来都会摆出虚伪的笑容,和时家这些老狐狸虚与委蛇。
可是今天,他不想装。 推开时家大宅的门,时薄琛就看到时继源坐在主位,双手扶在拐杖上,那双苍老却如同苍鹰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时家人都在,常年在外玩艺术的时伦亚,早就暗地里和他争家主之位的时厉早,还有从不参与这些斗争的继母赵秀茹。
他们站或者坐在时继源的身旁身后,一致向他投来目光。
有淡漠的,有取笑的,也有担忧的。那些眼神,就好像他们是审讯者,而时薄琛则是在逃的罪犯。
时薄琛顿住脚步,但没有任何感觉。
身为时继源在外的私生子,他八岁被带回时家,虽然时家人面上和他维持平和,可他知道,时家人始终把他排斥在外,那些面上的东西,也不过是看上他是时继源认定的继承人,和利益相关的份上,给他一点面子。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知道回来了?”时继源那双老鹰般的眼睛折射出尖锐的光。
时薄没回答,只是琛缓缓走过去,心情很平静,却也很疯狂。
他竟然开始期盼,只要时家的事情解决了,他就立刻去找谢南观,一次找不到,就找第二次,直到找到为止。
时继源不知道他的想法,摁着拐杖往地上顿了顿,面色肃穆:“时薄琛,你竟然敢为了一个男人私自取消和沈家的婚约?你这是在丢时家的脸!”
沈家已经在c市扎根了好几代,势力多且深,哪怕是时家,都要敬他们几分。现在时薄琛商量都不商量,直接解除婚约,简直就像是在故意让沈家难堪。
这无疑是丢了时家的脸。
时薄琛沉默不语也听不进去,他只是出神地想,如果找到谢南观后,他一定要重复说他爱他。
他要抱住他,吻他,爱他。
时继源见他不说话,立刻沉下脸:“时薄琛,当年是我把你从街上带回来,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被那个女人扔掉,冻死在不知道哪个地方了!你就这么报答我?”
时薄琛被这句话瞬间拉回了现实。
八岁那年,他的亲生母亲无故失踪,紧接着时继渊就出现在他面前,说他是他在外的儿子,要把他接回时家。
而被接回时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看尽时家人的脸色,被佣人冷言侮辱,被时继渊灌输活着就是为了继承时家的企业。
从八年那年的寒冬开始,他就被教导,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时家。
而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确确实实始终按照时继源所计划的那样,日日夜夜为时家家主继承人的位置而活,一步步走向偏执和极端。
可是现在,他不想要了。
他终于回过神,抬眸看着时继渊,眸子从刚才出神时的深情,变成了现在的阴鸷和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