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客卧的床上躺了很久,在心里跟自己打赌,要是凌晨还睡不着的话,就算是老天爷给的指示,就找机会离开这里。
在黑暗中,在百无聊赖的时间里,季昕予想了很多。
想史晨,想他对工作细节的极致把控;想陆忠,想他从厌恶到善待的巨大转变;想小瑾,想她唯唯诺诺工作却坚定地支持自己……
也想陆深,想他轻而易举地钳制住自己,想他咬牙切齿的威胁,想他在天台微风里表演的脆弱,想他在医院病房刻意营造的宠爱……
细数下来才发现,将陆深处心积虑的算计剔除以后,他唯一能得到的善待就只有小瑾。
凌晨三点一到,外头的路灯又熄灭了一半。这是老陆总延续下来的时刻表,他跟陆深一样讨厌明亮。 季昕予一直闭着眼保持平躺的姿势,足有七八个小时了。没了视觉的干扰,从脑袋传播至全身的闷痛就更加清晰。
还好他从大学时期就习惯了这种感觉,不过是作息不规律、睡眠不足引起的不良反应,不值一提。
外头灯光一变,他原本紧闭的双眼立马瞪了起来。
看来老天也看不过眼,用自己的方式督促他抓好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陆深失联、史晨出差,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行吧,说走就走!
他把那张电话卡单独拿出来扔去角落,再次检查好盒子里的东西后,把盒子扣好塞到包里。
陆深睡眠轻,所以这层夜里向来不准任何人走动,倒是给季昕予的行动提供了方便。
他轻手轻脚钻进书房,矮桌上的资料、电脑和平板摊开着,占满了整个桌面,还是上次他们一起讨论容夙工作室那个刚具雏形的新项目时的样子。
在他跟陆深两个人都有工作的时候,他更喜欢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在正对着陆深办公桌的位置处理。
虽然很多时候两个人都分别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但时不时默契地一个对视就能让他满足。
季昕予坐在之前办公的位置,给电脑开机的时间里,盯着正前方空空荡荡的办公椅想:
就算每次抬头都能对上视线,陆深也好像从来没有过哪怕一丝丝情绪波动。
这样配合着演出心有灵犀的戏码,想想也挺烦的。
他利落地把定位关掉,把电脑和平板装进背包里,收拾资料的手怔了怔,还是规规整整地留在了桌面一角。
既然决定了离开,还是断的越干净越好。
他背上包,像在原来世界日复一日出门上班那样,沉默又快速地走出了书房。
这别墅的安保倒也没有太特殊的地方,除了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之外,只在外头设立了零星的几个安保点儿。